九江城不大,周府离城门也并不算远。
凌霄在周氏的房里搜罗一圈,换上了寻常的衣裳,溜出周府之后,果然,路边的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
车前坐着一个车夫,低着头,似在打盹,听得动静,睁开眼朝她看一眼。
凌霄钻进去,那车夫也不多言,径直拿起鞭子,打马走起。
马车辚辚开动,没多久,就到了城门。
天色仍亮,这里没有关闭,仍人来人往。
凌霄知道,王府仍未察觉她失踪。
究竟是哪位高人的手笔,她越发好奇。
随着行人变少,马车也跑得飞快起来,走了一段之后,离开大路,进了一处树林。
待得停住,凌霄下马车,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范齐!”凌霄惊喜道,“你怎还在此处?不是随沈劭离开了么?”
范齐微笑,恭敬道:“公子离开前,吩咐在下留在九江,若公主有难,定要助公主脱困。今天早晨,在下得了张大人那边送来的消息,得知了公主之事,即刻着手安排,幸不辱命。”ωωw.cascoo.net
凌霄看着他,心头宽下,心头又有些讪讪。
自己在沈劭面前放出豪言,说什么定然能够脱身,其实大有意气在里头。她觉得,凭自己的本事,就算硬闯,这九江城也困不住自己。
而当她发现江东王扣下张定安做人质的时候,也确实萌生过莽一把的冲动。
幸好那时不曾真的干出来。
凌霄想,沈劭不愧是在道上混了多年的,这斗而不破的手段,确实比她高明。
这时,又一辆马车来到,里面出来的人,正是张定安。
“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不等他们叙旧,范齐赶紧道,“还是赶紧启程去码头吧!”
凌霄和张定安都应下。范齐亲自为凌霄驾车,两架马车一前一后,抄着近路,往码头疾驰。
凌霄实在按捺不住好奇,钻出去,向范齐问道:“那图纸,是你画的?”
“正是。”
“你怎对周家这般熟悉?是亲自打探的?”
范齐笑了笑,道:“倒也不必。我家公子在接手正气堂以前,曾在九江待过好几年,熟人到处都是。要打听什么事,容易得很。”
原来是这样。
凌霄想起江东王要除掉他的事,忙问:“沈劭现在在何处?”
“已经回到了扬州。”范齐说罢,叹口气,“公子那边很是不顺,怕是有麻烦了。”
麻烦?凌霄一愣。
江东王府。
黄信步履匆匆,正要进江东王的寝殿,被怀恩拦住。
“怎么就回来了?”怀恩问,“公主呢?”
黄信擦一把汗:“出事了,公主跑了!”
怀恩面色一变,将他拉到一旁:“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过,不能让公主离开眼前么?”
“小人岂敢忘记。”黄信哭丧着脸,道,“公公有所不知,公主只说要到周氏的闺房去看一看,那周氏就带她进了屋,我等想着那是闺房,入内不妥,只守在外面,谁知……”
他叹口气,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公公看,是否先跟殿下知会一声?“
怀恩看了一眼寝殿,回头白了黄信一眼。
“殿下刚从宗祠里回来,正在小憩。”他低声斥道,“你这差办砸了,他若恼起来,连我也要受累。”
黄信神色焦急,忙拱手:“还请公公帮忙说话。”
怀恩皱了皱眉,正思索,忽而听里面传来江东王的声音:“可是黄信回来了?”
二人相视一眼,知道遮掩不过去,只得应一声。
黄信推开门,走入殿中。
江东王已将脱下了祭服,身着里衣,只披了件薄衫,正坐在榻上喝着参茶。
不等黄信行礼,他看他一眼:“何事。”
黄信额间一个劲地冒冷汗,低着头:“回殿下,公主,公主……跑了。”他结巴道。
捧着茶碗的手顿了顿,江东王目光陡然沉下。
怀恩忙向江东王道:“殿下,公主借独处之机,将那周娘子绑了,自己逃了出去。这必是早有预谋,着实怪不得黄信。”
江东王只冷冷看着黄信,道:“究竟如何跑的,且说清楚。”
黄信一个劲地哆嗦,忙将经过简要说明。
江东王听着,面上看不出波澜。
“你发觉她跑了之后,又做了什么?”他说,“追了么?”
“追了,追了!”黄信忙道,“奴才马上派人封了城门,想着公主要想尽快离开此地,水路最是便捷,又去了一趟码头。那里倒是有人见过公主模样的女子,身边跟着侍婢,还有几个男子。其中一人的长相,十分像张大人。码头上的人说,他们下了马车就登了船,往扬州方向去了。”
江东王默默地喝了一口茶,片刻才问:“如此说来,张定安也跑了?”
“张大人只说要去茅厕,可去了之后就不见了。他的手下都是武林高手,就跟说好了似的,突然悉数失踪,不见了。”黄信说罢,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似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里:“是奴才无能,殿下恕罪,殿下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