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吧?皇上和我,可没那个交情。”她说。
凌霄沉吟片刻,摇摇头:“就算退一步想,他不曾打算到这一步,可他是个无利不往的人精,也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地帮忙。等他回过味来,兴许会回头跟你要好处。”
月夕不由嗤笑:“我能给皇上什么好处?天下都是他的。莫非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有,他没有的?”
凌霄笑嘻嘻地说:“你有我啊。他多想留我在宫里头,可惜我不搭理他。让他孤家寡人的一辈子。”
月夕看她得意的模样,也不由得笑了笑:“你就爱给自己脸上贴金。”
二人说着话,马车到了正气堂前。
月夕抬头看起,门脸上换了崭新的旗子,仍旧跟过去一模一样。
沈劭早得了信,领着众人在门口迎候。官署中的交接还未完成,扬州城中的百姓也还未知道自己已经换了父母官。他如今穿着寻常衣袍,仍旧是从前军师的样子。
公主驾到,是一件极其轰动之事。
正气堂外头的街道早已经清空,公主仪仗浩浩荡荡,让人望之咋舌。
凌霄从马车里下来的时候,看到面前这一片伏拜在地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当堂主痛快,可她有时也不得不承认,公主这个身份更好使些。
她让众人免礼,看着沈劭。
“我今日登门,是为了拜谒故人灵位。”她缓缓道,“不知老堂主牌位何在?”
正气堂上下众人听得这话,心中暗
自吃惊。
说实话,自打这位公主来到扬州城,关于她的传言便每日都能听到。前些日子,众人听说,公主竟然到新正气堂的山庄里探望晏月夕去了,不由大为震动。谁也想不明白,晏月夕究竟是怎么与这位远在天边的公主搭上关系的,竟能得她从京城远道而来,亲自探病。
如今听公主说,老堂主是故人,心中似乎豁然开朗了一些。原来,跟公主有关系的,竟是老堂主?
众人转着心思,不由暗自交换目光,各是错愕。
沈劭神色平静,恭敬道:“老堂主牌位就在堂上,请公主随在下入内。”
堂上,香烟袅袅。
晏大的牌位如从前一般摆在正中,前面摆着各色供奉。
凌霄亲自给晏大上香,月夕也跟随其后,在蒲团上跪下,拜了三拜。
心中颇有些感慨。自她莫名其妙地移魂诈尸,这还是第一次回到这个地方,正经给父亲上香。
我再不会离开了。
月夕在心中默默道。
外头的院子里,已是候着上百人。
月夕自然个个都是认识的。
经过一番变动,正气堂上上下下,包括各位把头、镖队武师、杂役等等,共计数百人。沈劭接手之后,迫于债务和财力,裁去了不少,可留下来的都可谓精兵强将。
不过她也知道,实际上为正气堂干活的,远不止这些。扬州城里的漕帮,跟正气堂来往甚深。无论河路还是海路,正气堂都能调运大批船只;陆运上
的马队驼队,为正气堂做事的也有不少。晏大在世的时候,说正气堂是扬州第一镖局,那是全然没有半点大话。
凌霄今日过来,是要为月夕在这些人面前撑腰的。
沈劭从善如流,在众人跟前,恭顺地让出了掌门之位,令众人拜见新掌门。
时隔数月,月夕又重新坐在了堂主的位置上。
众人望着月夕,心中早已经明白,这是正式变天了。
对于这种场面,月夕从小见惯,脸上并无一丝怯色。
她令人取了名册来,挨个点名。而后,重新任命各位把头及下面的镖队队长。
月夕看向为首的总把头高恺,浅笑道:“总把头,好久不见。”
高恺的脸上很有些紧张之色。
他是晏大留下的老人,对堂中事务精熟。月夕被迫出嫁的时候,他在外走镖;回来之后,新正气堂已经开了,他曾得新正气堂的重金邀约,却推拒了。
高恺十分担心月夕是为寻仇而来。尤其她旁边,还坐着公主,一言不合将自己推出去斩了也难说。
“拜见堂主。”他忙躬身行礼,道,“虽然多时未见,但扬州城里处处流传着堂主的传闻。高某每每听得,皆甚是敬佩。如今见堂主归来,心中喜不自胜。”
他说罢,先行做了个礼,又领着众人大呼“拜见掌门”,二次拜下。
月夕微微笑了笑,道:“总把头是老人了,日后,也仍是总把头。堂中事务,还劳总把头多多费心。”
这话
出来,下面的众人倏而起了一阵嗡嗡的声音。
与高恺一样,不少人都惴惴不安,唯恐月夕回来要大开杀戒。不料,她连高恺都留下了,这让别的人也如同吞了定心丸。
不过月夕在任命了总把头之后,又任命了副把头和总管。副把头是唐烽,总管是邓五。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军师。竟是月夕身边的侍女阿莺。
众人错愕不已,又是一阵议论。
“自今日起,正气堂再不分新旧,无论哪边弟兄,都是一家人。”月夕分派完毕,声音不疾不徐,字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