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听凌霄说过她跟吴有财打交道的事。沈劭当初为了让她知难而退,收买了吴有财。这吴有财也是个做事讲规矩的,并不首鼠两端,就算凌霄开价不菲,也没有投到她这边来。
“前阵子正气堂的事,先生该是听说了。”月夕道,“沈公子如今和我已是一家,不会为难先生。”
吴有财道:“沈公子可有手书交代在下?”
“没有。”
“那在下也只好对不住了。”吴有财道,“在下若坏了规矩,日后便不好在道上混了,还请堂主见谅。”
月夕微微一笑,递上凌霄的令牌,道:“先生并非替我办事,而是替公主府办事。”
吴有财接过那令牌,轻轻叹息。
“小姐果然与公主关系匪浅。”
月夕道:“先生过奖。”
“小姐真会为难我啊。”吴有财只得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先生爽快。“月夕道,“不知先生想必听说了黑水帮的事情。”
吴有财又叹一口气:“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月夕听得这话,知道有了门路。
“看来先生已经知道的不少。”
吴有财不置可否:“先跟小姐明说,黑水帮的事情,许多人都好奇,在下不想插手,故而这几日才把铺子关了。可如今既然是公主有召,在下自是不敢不从。只是在下接了这桩买卖,便十有八九要跑的远远的,躲上一阵。”
这言外之意,月夕自是明白。
“先生放心。”她说,“公主不会亏待先生,除重赏之外,还会将先生好好保护。能为公主赏识,先生必是前程无量。”
吴有财苦笑:“前程不前程,在下是不敢多想,只求保住这小命罢了。不知小姐想打听什么?”
月夕听他说的这般玄乎,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我想知道黑水帮的陈通何在?”
吴有财道:“这事,在下须得打探,不能当下答复。
“我知道,烦请先生在今日之内告诉我。”说罢,她将一只沉甸甸的锦囊放在面前。
吴有财将锦囊打开,只见里面都是银子。
既然是公主出手,自然不缺银子。吴有财脸上毫无异色。
“小姐倒是瞧得起在下。”他说。
“扬州城里,谁人敢小觑了先生的本事。”
吴有财打量着她,忽而问:“多日未见,在下总觉得小姐跟过去有些不同了。”
“哦?”月夕道,“哪里不同?”
“小姐第一次来找在下时,可是先掏银子再说事。”
果然是凌霄的做派。月夕想。
“是么。”月夕淡笑,“既然先生应下了,那我就在公主府静候先生的好消息。”
吴有财颔首,忽而道:“有句话我想问一问小姐。小姐打探到陈通的下落,打算把他如何?救他还是杀他?”
月夕的目光定了定,随即道:“此人犯下许多大案,生杀并不在我,他的死活自有官府发落。我只想抓住他,保住他要杀的人。”
吴有财却道:“陈通如今已经等不到官府发落。他不是死人,就是在成为死人的路上,小姐还是告诉我,小姐是否要保陈通?”
仪真县。
暮色渐渐降下,晚归的路人加紧了脚步,赶在沉闷关闭以前回到家中。
一路人马急匆匆地驶入城中,惊起路人驻足围观,七嘴八舌地闲聊。
“看服色像是官府的人?”
“十有八九是去看那处被焚的驿馆。”
“不过走水,死了几个人,官府的人何至于来了一批又一批?”
“还不明白?我看这里头必定死了个大人物!”
众人恍然大悟。
“别看了别看了!”一名衙役过来驱赶,“赶紧回吧,仔细别当成犯人捉起来!”
众人听罢,赶紧四散开去。
凌霄直奔驿馆所在的街市,卫煌赶紧迎了上来。
“如何?人找着了?”凌霄下了马,即刻问道。
卫煌赶紧回道:“尚未。火烧的太大,楼都塌了。他们一整日都在清理,挖出了几具焦尸。不过都烧的面目全非,尚且难以辨认。”
凌霄回头去找万崧。只见他扶着马,在路边一个劲地呕吐。
果然是个指望不上的。她指了指队伍中的几人,道:“那是州府办案的捕快和仵作,你安排他们前去帮忙吧。”
卫煌依凌霄所言,回来又道:“应天府那边刚来了消息。公主,张大人没去应天府。”
听了这话,凌霄心头凉了一截。
“那几具焦尸何在?”她问。
“在义庄里。”
“带我去看看。”凌霄道。
卫煌神色震惊,咽了咽喉咙,有些为难:“公主,那些焦尸已经被烧的面貌全非,恐怕……”
“莫耽搁。”凌霄打断,“带路吧。”
义庄在城门外。
众人打马前往,卫煌边走边道:“今日挖出了八具尸首。听官府的人说,官驿平素有三人料理。近来天不好,大雨频频,官府间的往来不多,大约只有信使寄宿。若有八人之多,保不准有张大人的人。”
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