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万别冲动,找上门去寻仇不是办法。”凌霄道,“万事由我出面去说才好。”
月夕抿抿唇。
“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有多大能耐,哪有那个能耐找上门去报仇?我又不是你。”她说,“放心吧。我现如今没那个想法。”
凌霄眉间一展,忙道:“是是是。此事当从长计议。”
月夕晃了晃茶杯,里头的的茶汤澄澈,泛着淡淡的光泽。
“不过我有言在先。”她说,“无论公子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他毁掉的这一切,无论他如何偿还,也是回不来了。此人唯有身败名裂,才能叫我解恨。”
她说这话时,语气并无波澜,却叫凌霄听得心惊。
“你要做什么?”她问。
月夕看向凌霄紧张的神情,笑了笑:“我方才不是说了,当下什么也不会做么?你说得不错,此事要从长计议。”
凌霄想了想,道:“不若让皇上亲自查清楚,替你出这个气?我想着,可让三哥哥离开九江。若真是他,离开自己多年经营的属地,必定势力大损;若不是他,也可让他摘清,还他清白。”
月夕的眼前又浮起了皇帝的模样,停顿片刻,摇摇头。
“不必了。”她说,“他这江东王,是先帝封的,无论皇上将他召入京中还是改封,都要有十足的理由。江东王眼下没有大错,你提这个要求,不是为难皇上么?”
也是。
凌霄看着她,仍有几分不放心。
“你做什么事,记得要跟我商量。”凌霄道,“你别忘了,你我的命绑在一块儿了,你若出事,我也好不了。”
月夕随手削了个桃子,递给她,笑道:“我叮嘱你的事情,我自己又怎会不晓得?放心吧。”
凌霄点点头,吃了一口桃子。
桃肉爽脆,酸甜可口,叫人胃口大增。
“对了,”她转而闲聊道,“你可知晓,三哥哥派了何人到我府上?”
月夕听她这么问,便知是她熟识的人。
“四叔?”
凌霄点点头。
“想他如今在江东王府,十分受三哥哥器重。我前阵子在京师,还瞧见他去李阁老府上,必定也是帮三哥哥办事来着。”
“你亲眼看见他了?”月夕诧异道。
“嗯,不光我看见他,他也看见我了。”凌霄笑了笑,“不过他那时并不知我是谁,今日瞧见了,必定吓了一跳。”
月夕思量片刻,问:“如今四叔在何处?回去了?”
“在我府上的客舍,他们歇息一日,明日才回去。”
月夕沉吟片刻,道:“我想见四叔一面。”
茶舍里,茶博士端上茶叶、茶具和几盘点心。
这客人兴许是个老饕,不必茶博士动手,说自己来。
茶博士还以为是个老者,没想却是个年轻的女子。
只见她摘下冪离,露出一张美艳的面庞,身上飘来淡淡的香气,让他晃了晃神,眼神止不住地往她身上飘去。
恰好身后有客人进来,他回过神来,赶紧退了出去。
“四爷。”女子笑道,“好久不见。”
刘四点点头,道:“絮娘子。”
阿絮净了手,给刘四斟茶。
她的手指白净,动作娴熟而优雅,早年喝过她的茶的,都说她长了一副观音手,那茶水就是净瓶中的甘露。
刘四想起这些,不由道:“没想到娘子关了茶舍,替殿下做事去了。”
阿絮笑了笑,道:“别人喝我的茶,未必因为茶好。殿下愿雇我做事,却是因为我事情办得好。二者是何等天差地别,四爷说呢?”
刘四点点头,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只觉得茶香浸润肺腑,十分舒适。
确实,阿絮美艳,常让人忽略了她的手艺。
茶舍关闭后,最常叫人念起的并非是她的茶,而是她的人。
他们都说阿絮赚的盆满钵满,如今安心在大宅子里当富婆。
也有人说,阿絮是被人买了,被养在大宅子,当人家的外室。
可他们谁又能想到,以公子之名发号施令,手握扬州大小帮派生杀大权的,就是眼前的阿絮呢?
“某过去还好奇,殿下何以坐镇九江,却能掌握扬州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原来中间还有个絮娘子。”刘四笑了笑,“这公子,确有其人,不过却是个女子。”
阿絮淡淡一笑。
“让四爷笑话了。我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毕竟我一个弱女子,着实说话不响亮,怕是难让手下人心服口服。所以只好瞎编了个公子的身份。”
“如此说来,其实没有多少人知道公子是你?”
“只有自己人知道。”阿絮道,“关系近些的,知道我与公子关系不浅。跟四爷说个笑话,好些人至今仍以为,我那宅子里还住着个叫公子的神秘男子,而我不过是个传话的。我时而是公子,时而又不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你很聪明。”刘四道。
阿絮含笑道:“可我最近却有些羡慕四爷那侄女,快意恩仇,名震四方,如今扬州城中谁提起晏月夕不是交口称赞。不像我,虽掌握着许多人的生死荣辱,可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