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煞在扬州下落不明,这成了李阁老的心病。
他在家中又等待了两日,终于有了消息。
师爷周兴急匆匆地进来,道:“老爷,扬州那边来人了,说有要事要亲自见老爷一面!”
李阁老闻言,脸沉下。
“是钟老煞?”他皱眉。
“不是不是。”周兴忙道,“此人自称知情,要亲自向老爷禀报钟老煞下落。”
李阁老的脸色更是难看。
“钟老煞与我无关,我谁也不见。”他说,“无论何时,此人都与我府上无半点关系。既然有人知道钟老煞下落,你便让人去将他办了,切记不可留下半个活口。”
周兴忙应下,正要离开,却又被李阁老叫住。
“此人为何找到了你?”他狐疑问,“你不是说,你和钟老煞,从来不假借别人联系?”
“千真万确,小人从未假借那人。”周兴道,“可是钟老煞在扬州有些门道。小人瞧那人不像是跑江湖的,倒像是官家的人,所以跟阁老回禀一声。”
李阁老的眼睛定了定,沉吟片刻,道:“把人带进来。”
周兴松口气,答应下去。
来人是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自称姓刘。
“是钟老煞让你来的?”李阁老也不废话,问道。
中年人微笑:“钟老煞那等草寇,还不值得小人跑这一趟。”
李阁老听得这话,心里头有几分猜测。
他看向周兴。
周兴会意,随即去关了内室的门窗。
“你是……”李阁老试探道。
中年人从腰间摘下腰牌,正是江东王府的样式。
“不知殿下派你千里迢迢而来,有何吩咐。”李阁老让他坐下,问道。
“江东王让小人转告李阁老,钟老煞败了。阁老必定在等钟老煞的消息,可他既然败了,就没法给阁老送信。”
“哦?”李阁老面色平静:“他死了?”
“比死了更糟。”刘某人道,“他正好遇上了皇上派去的张定安张大人和田放田大人,并被两位大人逮个正着。”
完了。周兴在一旁听着,脸色苍白。
李阁老却只目光一闪,随即镇定下来。
钟老煞落入皇帝手里,确实并非好事。可江东王的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却又有几分意味深长。
“不知殿下是否还有别的话?”他问道。
“阁老英明。”刘某人道,“钟老煞已经被殿下的人救下,他遣小人来,是要问阁老一句,这钟老煞,留还是不留?”
李阁老仔细地打量他,并没有说话。
中年人也就垂眸等着,并不多言语。
“殿下此番出手相助,着实让我大感意外。”
“殿下说只是举手之劳,李阁老不必放在心上。”中年人道,“他远在九江,能做的不多。这回若能为李阁老分忧,殿下乐意之至。”
李阁老轻轻点头,又问:“这钟老煞,殿下以为该如何处置?”
“自然不可留。”刘某人平静道,“他坏了阁老的好事,罪该万死。”
李阁老终于露出些许笑意:“那便如殿下所言。”
中年人拱手称是。
说罢,他起身就要走,李阁老诧异地问:“你远道而来,就为了问这句话?”
“殿下说了,李阁老的事没有小事。走这一趟是应该的。”
他说罢,做礼告辞。
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李阁老在椅子上坐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周兴是个识趣的,赶紧跪地告罪:“小人未料,那钟老煞如此无用,老爷恕罪!”
李阁老斜了他一眼,冷声道:“看来你命不该绝。”
周兴只觉脑门已经淌下了冷汗:“阁老说的是,小人日后必定谨慎办事,再不让阁老失望。”
李阁老看着他烦心,又说了两句话,便把他打发出去。
端坐片刻,李阁老的心思沉静下来。
江东王。
他皱皱眉,起身,打开身后的壁龛,从里头找出一只小巧木匣子。
匣子做工精美,上头雕着一只虎,实则是个精妙的机关,只要轻轻拨动老虎的眼睛,便听“咔嚓”一声,匣子打开了。
匣子里是一块硕大的金砖。匣子有多大,金砖就有多大,拿起来掂量,分量十足。
在那金砖的下头还有一封信。信中的内容,李阁老已经烂熟于心。
这是一封求娶信,是今年年初送来的,信的主人,向他求娶李妍。
可他那时已经知道太后有意采选秀女,所以回信说孙女年幼,希望再考虑一二。
如今看来,当初未断然拒绝,实乃明智之举。
他打开信,又读了一遍,目光落在落款处。
那里只有一枚江东王的印。
看着朱红的印记,李阁老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江东王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送来的礼物,向来直接。
如此懂事的人,做个良婿,也未尝不可。
中年人从李府出来,不着痕迹地朝四周打量了一圈。
只见巷口站在三三两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