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亲自抄近道去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声势浩大。
来的足有上千人,把山下围得铁桶一般,更有数百壮汉持刀舞枪,往山庄上涌来。
纠集起这么多江洋匪盗啸聚,已然如同造反。而官府就像死了一样,袖手旁观。
幸好,邓五自从尝着了机关的好处,又在各处隘口要道增设了许多陷阱。
那些走在前头的人无异于肉盾牌,一路上不乏毙命受伤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这些人显然都是得了重金许诺的亡命之徒,倒下一批之后,即刻有另一批续上。无论机关再多,也经不起如此消耗。
凌霄蹙起眉。
自己的人手确实极少,就算最后只有百十来号人冲上来,于他们而言,也是灭顶之灾。
她不磨蹭,径直回到山庄里,令人立即将山庄前的悬桥砍断。
邓五心头一惊,道:“那悬桥横跨山谷,既是他们的来路,也是我们的退路,若他们设法用绳索度过山谷,我等岂非被逼上绝路?”
“无碍。”凌霄道,“他们就算有再多的绳索,毕竟不是悬桥,过来一趟也不容易。我等只需在山谷这头放箭,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邓五看她胸有成竹,便不再多问。
凌霄当即选了新旧两堂的十五位武师,让他们收拾了弓箭,去桥头守卫。
没过多久,桥头果然传来捷报,说对方自知行不通,已经退下。
这消息无疑让众人缓了一口气。
可凌霄却知道,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地来,损失惨重,必定不会轻易就此作罢。故而虽然暂时无事,她仍令武师们轮班巡逻,务必不能松懈。
安排下去之后,凌霄仍不放心,还想去桥头看看,一直没说话的沈劭却忽而将她叫住,让她随他往后院去。
“你找我何事?我正忙着呢。”凌霄道。
“自是有要事。”沈劭道,“我有一件要紧之物,可助你解围。”
凌霄听得这话,心中一动,忙跟着他去。
沈劭走在前头,带她离开大院,走入通往花园的门廊。
凌霄跟在后面,只见他熟门熟路,绕了几绕,最后,竟是进了她的院子。他推开西侧厢房的门,一切行云流水,仿佛他是这屋子的主人,而凌霄是客人。
心中生出一丝怪异之感。
凌霄早前就注意过那屋子。
那屋子不知为何,没有明窗。就算是大白天,关上门后,里头也是全黑,住人不合适,因而平素只是用来堆放杂物。
“来这里做什么?”凌霄不解地问。
沈劭不答,反而道:“替我去找盏灯来。”
凌霄赶紧依他所言,去自己卧房取来一盏油灯。
回到厢房,沈劭已经推开跟前的杂物,清理出一条走道。而后,他接过油灯,在地上搜寻片刻,忽而看他猫下腰去。
“往后站两步。”沈劭说道。
凌霄不知他要使什么把戏,便往后退了两步。
也不知他扣动了什么,突然一声异响,地上的石砖忽而缓缓挪动,最后竟裂开一道两人身宽的口子。
凌霄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四四方方的口子,那诧异无异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棺材里。
当真是见鬼了。
“这是什么?”她睁大眼睛,“这里怎会有地道?”
沈劭没答话,只沿着狭窄的楼梯下去,示意凌霄跟上。
这地道里颇是低矮逼仄,显然已经多年无人来过,也空气也带着一股清冷的霉味。
“五叔说的不错,这山庄易守难攻,但一旦被攻破,便再无逃生之路。。”沈劭一边弯腰往里走,一边道,“原主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因而在建造之初便打了这一地道,一直通往山脚,供主人家逃生用。我前两日下去看过,地道还通着,实乃万幸。”
凌霄就着微弱的烛光,隐约望见前方地道陡峭,盘旋而下,深不见底。
“你怎会知晓这里?”凌霄不可思议道。
“你可还记得窦如烟?”
凌霄一愣。
她自然记得。
这个叫窦如烟的,是这山庄的主人,不过她还未曾见过。
瞬间,凌霄恍然大悟:“她是你的……”
沈劭淡淡地说:“母亲。”
凌霄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她不记得京中有窦如烟这号人物,起初还以为她是旁系的什么人。可若是沈劭的生母,一切又说得通了。
她隐约听皇后说过一嘴,沈劭生母虽然出身贫寒,却是个有福气的,先是被哪位亲王收养,改姓窦姓,后来又嫁了常阳侯,只可惜福气并不长久,早早病逝了。
后来常阳侯续弦,已经少有人再提起沈劭的生母,所以她才没听说过。
凌霄缓了缓,问:“那是你把侯夫人的宅子给我的?”
“母亲过世后,父亲便将这宅子给了我。”沈劭并不回头,只道,“它荒废了多年,能有人来打理打理,也未尝不可。”
凌霄看着他,心头五味杂陈。
她接手这处宅子,是从京师回来以后。那时她对沈劭的怨气还深,和月夕一样,以为沈劭已经变成了一个奸人。可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