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在西苑里待了大半日,早已经有些疲惫。
回到屋里,月夕原想在榻上小憩一会,不料这雨天倒是好睡,她沾枕即眠。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公主醒了。”春儿和棠儿一个伺候她起身,一个张罗晚膳。
月夕揉揉眼睛,忽而想起皇帝。
“皇上还在清风阁?”她问。
“公主,皇上走了。”春儿道,“他离开之时,我等原来要通报公主来着,皇上说不必打扰。”
月夕望了望门外,心想,算他懂事。
“不过,”春儿道,“皇上走前留了句话。”
“什么话?”
“皇上说,他等公主病好了再来。”
月夕听着,只觉额头跳了一下。
狗屁的懂事,有恃无恐!
夜色降下,太后在宫里正要用膳,季窈却来了。
“你不在永明宫里待着,过来做什么。”太后道,“皇上可用膳了?”
“皇上用过了。”季窈说着,在婢女的伺候下净了手,便从周嬷嬷手里接过筷子,替太后布菜。
太后看她脸色不好,便问:“说吧,出了什么事?皇上又惹你不高兴了?”
“却不是。”季窈赶紧道。“只是有一事,不知该不该与太后说。”
“何事?但说无妨。”
季窈犹豫片刻,道:“太后,皇上这两日又频频到慧园去了,一待就是半日。”
太后闻言,拿着牙箸的手停了停。
“皇上到慧园去了?”她说,“现在还在?”
“黄昏就回来了。”季窈道,“用过膳之后,他就进了御书房。我想去侍奉,那些内侍却拦着,说皇上不让任何人打扰。”
说着,她很是委屈:“太后,我虽在永明宫中,可每日和皇上面也见不上几回,话也说不上两句,可皇上却总似和公主有说不完的话。若是为了采选,平日里臣工提起,皇上也总是了无兴致的模样。上回公主为了此事来见他,他也冷淡得很。她那慧园我也去过,不过有些新奇的鸟兽虫鱼,至于让皇上流连忘返么?”
“流连忘返”四个字,像一阵针一般,戳的太后脑壳发痛。
她又想起了前阵子自己的那些疑心。
皇帝和凌霄……
太后的手指攥了攥。
“这话,你不可与别人说。”太后道,语气却是和缓,“皇上是一国之君,万众瞩目。若叫旁人知道他玩心重,朝政慵懒,上行下效,那这朝廷还要的?”
那语气轻描淡写,避重就轻。
季饶明白她的意思,忙道:“我知道。”
“我会和皇帝好好说。”太后安抚道,“你能将这些及时禀报,足见你心细,万事都为皇上考虑着。”
季窈的脸上浮起红晕,道:“太后过誉,此乃我分内之事。”
她脸上的笑容甜美,太后看着,心中叹口气。
自己是越发不懂皇帝了。
这季窈究竟有什么不好的,长相娇美,心思玲珑,一颗心全扑在他身上,生怕他有一丝不喜欢。
就这样,他还视而不见,非要去慧园找那个煞星。
一个兄长,三天两头地往妹妹园子里跑,就算没事也能叫人传出事来。
更何况,她本就觉得,这并非捕风捉影……
“还有一事。”季窈又道,“我昨日去永明宫找皇上,皇上不在,我便留下来等等,无意中瞧见皇上床头的案上放了一幅肖像,上头是个面生的女子。”
“哦?”太后也很是诧异,“肖像?”
“正是。”季窈道,“看得出来,皇上很喜欢它,不然也不会放在那样的地方。”
太后一看便知她吃醋了,可心中刚刚生出的疑虑,却一下消散了许多。
“是陌生女子?”太后马上问道,“你细细看过了?不是凌霄,也不是宫中的其他人?”
季窈颔首:“确实不曾见过。”
太后的目光动了动,露出笑意。
“那十有八九是户部呈来的秀女肖像,皇上看了,随手就搁那儿了。秀女人数众多,你不认识也是寻常。”
“我原本也这么以为,可那个地方,只有那一幅画像,于是我琢磨着……”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太后,这莫不是皇上心仪的皇后人选?”
这话倒也有理。
太后道:“那画里的女子是个什么模样,你可还记得?”
季窈道:“我就是怕忘了,当场取来笔墨,粗描下来,没有九成模样,却也有八成了,太后瞧瞧。”
说罢,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画纸。
太后接过来,展开。
她是宫里头的老人了,阅人无数,记性不赖。许多王公贵胄家的小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今年见了,隔几年长开了也能认出来。可画上的这位,却让她毫无头绪。左看右看,这眉目五官,却没有半分自己见过的影子。
“太后可认得?”季窈问道。
太后缓缓摇头,道:“不记得。兴许家中并非高门,若主母没个诰命的衔,我兴许见得少,或是压根没见过,也是有可能的。”
季窈有些不服气:“那样的人,皇上也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