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和月夕的约定,她给月夕去信,月夕也该给她回信才是。
可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搁在平时,回信已经到了,可至今不见影子。
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凌霄只觉狐疑。
第二日,凌霄醒得很早。
先前,她已经和唐烽商议,九江这边的事办妥了,她便不必再让他们保护。而后,唐烽便带着兄弟们去和范齐、阿莺他们会合,继续押镖,而她则自行返回扬州主持新正气堂的事务。
待到卯时,城门开了,凌霄与唐烽等人道了别,便启程前往码头,登上了往扬州去的船。
船一路顺流,不消多少时日,就回到了扬州。。
才进城,凌霄就直奔那当初替她捎信的商队而去。
这商队,是她是通过邓五找到的。他们常年在京师和扬州之间往来,对两地熟悉,不少人也托他们捎信。凌霄托付给他们一回之后,觉得可靠,于是日后就成了主顾。
那商队的主事姓周,凌霄知道他的住所,直接登门。
可他偏偏不在家,宅子里的人说,他有事在外,还没回来。凌霄见干等也不是办法,只得先行返回南山的山庄。
才进门,下人便跟她说,邓五回来了。
凌霄精神一振,随即将行李交给仆人,去见邓五。。
“你可找到你二叔了?”才见面,邓五就开门见山问道。
凌霄的面色僵了僵,只得将陈二的遗书拿出来,递给他。
邓五才接过,心头便已经升起了不详的预感,看过之后,已是双目通红。
“人没了?”他问,
凌霄轻轻点头,搀扶着他坐下,道:“五叔,二叔说,他早已经等着这一日。他服下的是剧毒,我们想救也无法。”
邓五揪着信纸,低头抹着眼泪,许久才问:“他可问起了兄弟几个?”
凌霄点点头,“他让我原谅三叔。我说三叔那头,五叔去了,他似乎很放心,就闭了眼。”
邓五长叹:“他在这件事上倒是不糊涂。”
“如此说来,五叔找着三叔了?”
邓五点点头,擤了鼻涕,才道:“我是先找着了顾梁。那小子瞒了一整年,也着实辛苦,听我挑破,便不敢再骗我,从地窖里把他父亲请了出来。”
“三叔这一整年都关在地窖里?”凌霄诧异道,“那可怎么活?”
邓五重重叹息一声:“不关不成。你三叔疯了。”
“怎么疯了?”凌霄惊道。
“你三叔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怎不知自己身上背了十几条人命,还葬送了正气堂的前程?听顾梁说,他才没两个月就疯了,成日只会说对不住、对不住,见人就拜。顾梁他们担心三哥发起疯来被邻里瞧见,于是就只好把他拘起来。唉……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关起来总不是办法。”凌霄想了想,道,“五叔可有什么主意?”
邓五擦擦眼睛,道:“我让他们搬到我在贵州的老宅去,那里远离这边是非,也没人认得他们,三哥兴许能过得自在些。”
二人沉默片刻。
两个假死的人,最后一死一伤,并没有落得更好的下场。
“我稍后便让人把悬赏令撤了,顺便放出风声,说二叔和三叔都死了,这样,三叔一家就不必再东躲西藏的。”凌霄道。
邓五点点头,他问:“你已经原谅你三叔了么?”
凌霄心中苦笑。这是月夕的事,她不能替她主张。
“事已至此,是非曲直,还须从长计议。”凌霄含糊应付着,随即说起正事,“五叔,我这回去九江府,还遇见四叔了。他如今在江东王手下做事,似乎颇得江东王赏识。”
她看到邓五怔了怔,面色微微发白。
直到他察觉了凌霄探究的眼神,才赶紧道:“四哥向来精干,如今能遇贵人,也是好事。”
“是么?”凌霄问,“四叔效忠的,可是江东王啊,我听沈劭说,江东王极其深不可测。”
“沈劭这么跟你说?”
凌霄点点头:“五叔以为如何?。”
邓五沉吟片刻,道:“江东王那等贵胄,与我等江湖之人隔着十万八千里,说他做甚。凌霄,你才回来,必是累了,赶紧回屋洗漱,好好歇息。”
凌霄看着他,也并不为难,告辞而去。
次日一早,凌霄再去拜访那姓周的商队主事。
他府上的门房却说,周主事出远门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凌霄听得这话,更是狐疑。
她假意离开,行至墙角边步子一转,步入周府旁的小巷,待四下无人,便翻墙进去。
邓五当初引荐他二人认识时,曾带凌霄来过周府,因而凌霄对此处并不陌生。
她熟门熟路地摸进后院,只见里头正有个中年人一手执书,一手打了扇子,好不清闲。
凌霄二话不说,上前抽了他的扇子,径直坐在了他对面的石凳上。
周主事被人抢了东西,正要发火,可看清来人,愣了愣。
那脸上的神色很有些慌乱,却随即堆起笑来,拱手道:“晏堂主怎来了?”
凌霄徐徐打着扇子,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