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睁开眼。
阳光透光窗棂,投在床前。
她怔了怔,环顾四周,却是在山庄的卧室里。
头痛欲裂,她忍不住捂了捂头,唤了声“阿莺”。
阿莺进屋来,道:“小姐可算醒了。”
她说罢,上前馋她起身,道:“说好不喝酒的,怎的又喝?”
凌霄回想片刻,想起那被敬酒的画面。
——“堂主随意,小人先干为敬!”
什么随意,根本是变相着逼她喝。
“我怎么回来的?”她哑声问。
“五爷去将小姐接回来。”
“张大人呢?”
“听五爷说,张大人一直陪着小姐,直到五爷到了他才走的。”
算他有点良心。
阿莺撇了撇嘴,道:“小姐,五爷说,他到的时候,看到张大人发髻散了,衣衫也乱了,便问是怎么回事。他说小姐方才发了酒疯,跟他扭打在一起,他打不过,便落的了那副惨样。不过五爷说,张大人甚是仗义,纵然被小姐打成那样,他也没离开,一直等着五爷前来。”
“是么?”凌霄一怔,“我打张定安了?”
“那我就不知了,张大人总不好自己把自己折腾成那样,回过头来诬陷小姐吧。”
那确实,凌霄蹙眉想,可她为何打张定安呢?莫不是张定安自己又找抽了?
她闭着眼想,忽而脑海里飘过了两个字,印信。
她倏尔清醒,问:“我那装着印信的锦囊何在?”
阿莺也才想起这事,赶紧道:“不是小姐昨日说要去钱庄办事,把印信带走了么?是了,我替小姐收拾衣物,怎的没瞧见那印信?”
凌霄顿时明白过来,倏尔阴沉了脸,咬牙道:“张定安!看我扒了你的皮!”
凌霄匆匆梳洗罢,火急火燎地疾驰入城,往府衙赶去。
可张定安还是走了。
“城门才开,张大人就出城了,听说是回京师去了。”她曾来找过张定安,衙役认识她,于是坦然相告。
“走了水路还是陆路?”
“这……在下就不知了。张大人的行踪可不会告诉我等。”
凌霄走出府衙,心中一阵焦躁。
没有印信,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手上的钱,真的得省着花了。
原本正气堂威信大涨,正是招贤纳士的良机,可若是囊中羞涩,也不得不暂缓。
想到这里,她又郁闷地朝地上抽了一鞭子。
她到一旁的茶铺买了一盅茶,一口气咽下,才舒坦了些。
幸而刚得了二十万两银子,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既然入了城,她想去找沈劭,问问他那长沙府的女居士是怎么回事。
可到了正气堂跟前,又被告知,沈劭今天一早出远门去了。
对了,沈劭说过,他要去宁波见一个老主顾。
凌霄感到心塞。
怎的又是今日?跟约好了似的。
无奈之下,她只得悻悻地回了山庄。
“可找回来了?”阿莺问,“张大人为何要偷走小姐的印信。”
“别问了。”凌霄恼道,“左右他就是拿了。”
“那他会偷小姐的钱么?”
“放心吧,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凌霄想起前两日给月夕的信还未寄出,便赶紧加上此事,着人连夜送了出去。
到了用膳时候,凌霄吃了两口,才察觉不见邓五。
阿莺便说:“五爷似乎有心事。昨日进城回来以后就十分消沉,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问他也不说话。不如,小姐去看看他吧。”
凌霄想起邓五前日说要进城一趟,查一查那日闯进他屋里的黑衣人。
若是他有心事,兴许是查到了什么。
她想着,赶紧放下筷子,到后院去。
从窗户看,邓五的屋子里漆黑。
凌霄轻轻扣门,过了半晌,才听见邓五迷迷糊糊的声音。
“五叔,是我。”凌霄道。
邓五披了衣裳起身,点了灯,给凌霄开门。
凌霄看他双眼浮肿,似乎没睡好。
她问道:“听阿莺说,五叔今日闭门不出,似乎有心事?”
邓五叹息一声,敞开了门,示意她进来。
两人在桌前落座,邓五才哑声道:“那日闯入我屋子的人,我想应该是你刘四叔。”
刘四?
凌霄早前听阿莺提到过刘四,于是问:“听闻刘四叔如今在九江经营着正气堂的堂口?”
邓五点点头:“不过那都过去了,他如今已经辞却主事之位,不再是正气堂的人。”
走了?”凌霄怔了怔,“怎么突然走了?四叔对正气堂有什么不满?”
“我也想不明白。”邓五摇摇头,“那夜我听你的形容,就猜想兴许是他。后来去正气堂寻沈劭。果真听沈劭说四哥那夜从九江回来了,他把将印信交了回去,后来说要找我道别,可我偏偏喝多了,没跟他说上话。”
“那沈劭怎么个说法?”凌霄问。
“说人各有志。”邓五摇头叹息道,“四哥不看好正气堂,要离开扬州,去别处做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