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骂的是。”师爷赔笑道,“可这万大人是出了名的怕事,就算主事点着他的鼻子骂,恐怕也无济于事。小人以为,只要万大人不站在晏小姐那头,就是主事这五千两花的值。”
“怎么说?”韦禄问道。
“主事想,就算最后那劳什子张大人让主事把钱还回去,又如何?讨钱还是要看拳头的。若非主事当日弄了这么大阵仗上门去讨债,晏小姐能把钱吐出来么?那张大人,终究是要回京去的,只要万大人那头敷衍过去,等他走了,判书不过废纸一张,奈主事如何?”
“你这话听起来十分在理,”韦禄道,“可事情却不能看得如此简单。”
“主事说的是……”
“公子那头说过,他不喜跟官府纠缠。那晏小姐是个爱闹腾的,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若她跟那张大人再把事情闹大……”
说起公子,韦禄愁云满面,师爷心头也咯噔一下。
他们可不敢开罪公子。
那神秘莫测的公子,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谁,可谁都知道他的规矩。
头一条,不得惊动官府。有事城外解决,城内需得一派平和,谦恭礼让。
他从不主动给万崧找事,因而万崧对公子这个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我等是否先跟公子说一声?总好比叫他突然知道来的强。”
“不必。”韦禄道,“此事本就平息了,如今又冒出苗头,只会显得我等***至极。在他知晓以前,先把事情压下去。”
师爷想也对,毕竟,公子最恨***之人。
“主事作何打算?”
韦禄冷笑道:“原本该死的虫子,还敢垂死挣扎,自然是将其一脚踩死。”
夜黑风高。
正气堂里,沈劭久久不能入眠。
他索性起身,点了灯。
经过书架,瞧见架上的玉兔,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我这儿有一对玉兔子,你和凌霄一人一只,不过你别跟她说,她什么都喜欢独一份的。”
当年的沈劭看着那玉兔,很是踌躇。
“这是女子的物什……”
“什么女子的物什。你还看不出么,这叫信物。你喜欢凌霄么?你当他的驸马可好?”
往事如香炉里的轻烟,在风中一吹就散,却萦绕不去。
沈劭心头一动,正要拿去那玉兔子,忽而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的手顿住。
“公子。”只听范齐在门外敲门唤道。
他收回手,转身去打开门,只见范齐喘着粗气,似有急事。
“出了何事?”沈劭先一步问道。
“我们的眼线传回消息,隆兴行集结了两百人马,手里拿着兵器,准备一早出城。”
沈劭心头升起不详的预感,问:“去何处?”
“不知,但大概要去埋伏晏小姐的山庄。”范齐回道,“公子,看架势,韦禄那头是得了官府通风报信,准备先一步对付晏小姐。”
沈劭沉吟道:“我记得晏小姐的人都出去押镖去了,她在城中的宅子里,那山庄不过是个空城。你即刻去她那里跑一趟,让她赶紧先躲起来,待天亮了……罢了,你说不动她,我亲自一趟。”
“公子。”范齐拦道,“方才我的人说,晏小姐下午就出了城,回了山庄。”
“什么!”
范齐难得听沈劭如此震惊,赶紧道:“他们这么大的阵仗,小姐兴许早就跑了。”
沈劭不知为何,脑子里只想着凌霄会如何做。
“不,她不会跑。”沈劭道,“她若跑了,韦禄必定会毁了她的山庄,她必定会拼死阻挠。”
“可韦禄有正正两百人,她纵然以一敌百,也打不过啊。”范齐道,“我去召集人马,往山庄去一趟?”
沈劭思忖片刻,道:“人马自要召集,但你且按照我说的做。”
隆兴行磨刀霍霍,城门才开,便向南山的新正气堂疾驰而去。
新正气堂的堂主财大气粗名声在外,众帮颇是振奋振奋。
韦禄许诺,那新正气堂的山庄又大又新,若能一举打下,里面的东西都归弟兄们。
有个壮汉道:“这回可别像上回端正气堂时,人都到了,斗个嘴又散了,什么都没捞着。”
另一人却笑道:“你是没捞着,主事可是捞着了二十万钱。”
“捞着了?凭什么不分给我们?”
那人嗤笑道:“这话说的,你动口还是动手了?半点力没出,还想主事分给你再说了,那女子出手就能给这么多,家底也不知大到哪里去,我等去这一遭还能空手不成?”
众人都是刀尖舔血惯了的,听得这话,无不摩拳擦掌。
韦禄骑马走在前头,到了南山脚下,只见晨雾中的山道口有一株巨大的槐树,槐树上隐约有一抹青,待走得更近些才察觉,竟是个女子。
有眼尖的人认出来,道:“那不是正气堂的晏小姐么?”
“哦?那可巧,债主就在跟前等着,找的不就是她么?”
韦禄眯了眯眼看,确实是晏月夕。
只见她倚在树枝上,啃着手里的果子。
“主事,这晏小姐怎的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