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生活在1993年的中年男人讲诉贩卖健康，讲诉付费健身，讲诉售课，会员制，营养餐……得到的反应通常就像刘总这样，没有开怀大笑已经很礼貌了。
刘总无法想象若干年后，健身房会雨后春笋般到处涌现，健身蔚为热潮，成为中青年人生活理念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正因为他无法想象，因此他才笑着阻止罗小毅继续说下去。
也许刘总是好心，觉得罗小毅花钱租门面房，还是应该做一些更实际的买卖，哪怕还是VCD机。
罗小毅刚讲到兴起，看刘总对这件事情并不看好，也就不再强求，说起了其他话题。
反正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
倒不是说时间会证明罗小毅说的对，他只是在做一件最简单的工作——跨时代的复制，粘贴。
话说回来，罗小毅本来没想过开健身会所这个计划，至少在他跟刘总聊天之前，完全没动过这个念头。
但正是与刘总一番关于家庭和健康的对话，让他突然萌生此意，没深思熟虑便合盘托出。
甚至在他像刘总勾勒未来的构想时，已经想好了要给所有认识的人送一张VIP卡，包括刘总。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有人进来通知刘总，说客人已经到了。
刘总对罗小毅倒也没什么歉意，他把这个大男孩当弟弟一样看待，也就少了那些客套。
拍拍罗小毅的肩膀，刘总表示自己要去开会了，并提示他说，还记得之前有人想租整栋楼做星级酒店吗？一会儿就聊这个。
正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刘总面前，热情地与刘总握手。
刘总边握手边寒暄道：“你小子怎么还是这么帅？来，小毅，给你介绍一下明董。”
罗小毅身子却像被冻住一般，无法伸出手来，不光是因为对面的人是明远的父亲，而是他更想知道，明远此刻在哪儿，有没有躲开他的父亲？
明远父亲，也就是刘总口中的明董，似乎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罗小毅，先是一愣，但很快不动声色地朝罗小毅点了点头，装作不认识。
刘总没看出两个人的小尴尬，还在夸奖道：“这个小老弟，脑子相当够用，哪天咱们坐一块儿聊聊。”
刘总说完，便并肩与明董准备离开，罗小毅却一瞥之下，看到明远此刻出现在正前方，只要明董回头，便可将他抓个现形。
罗小毅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对父子在这里相见，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了，他下意识地只想拖延住明董。
于是他突然上前一把拉住明董的手，大声说道：“明董！”
不光是明董，连刘总都被他的嗓门吓了一跳。
很显然，明远也听到了，他一眼就发现了父亲的身影，于是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了。
罗小毅看到明远快速离开，这才松了口气，但此刻他的手还紧紧拉着明董，而后者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此时此景，只怕罗小毅一辈子都不会想到，他正与一个他最讨厌的人握着手，而且还是他主动的。
不由分说地，罗小毅赶紧松开了手，为化解不安，他圆道：“祝你们会议顺利。”
明董微微皱眉，也许是身份使然，让他不便在这样的场合发脾气，虽然无法理解罗小毅的举动，但他也不想过多纠结此事。
罗小毅低声叫了刘总一声，示意有事要说。
明董看了罗小毅一眼，向刘总说了一句：“那我会议室等你吧。”
刘总微蹙眉头：“你小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看明董走远，罗小毅才向刘总问道：“刘总，你那个秘书曲静，怎么今天没看见啊？”
刘总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罗小毅一看刘总的表情，急忙辩解道：“我就是找她有点儿事，没别的意思。”
只见刘总笑着说：“不早说，人都走了。”
罗小毅急忙问道：“走了？辞职了吗？”
刘总安慰道：“看把你急的，我把她调去上海筹办分公司去了，你想找她就去上海吧。”
说着，刘总对不远处一个人喊道：“小马，拿一张曲静的名片过来。”
刘总交待完，便匆匆赶往会议室了，临走不忘留给罗小毅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误会就误会吧，罗小毅无奈地想，至于与曲静联系的事情，就交给陶敏丽就好。
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参与钱老大的“造星”业务太多。
再度找到明远，是在公司的卫生间。
明远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躲在隔间里，要不是他的BB机及时响起，罗小毅可能就错过他了。
再度回到马路上，明远如同被假释一般，开心地蹦了起来，然后他告诉罗小毅有两件事。
用鲁迅的话说，一件是BB机的留言，另一件也是。
刚刚躲在卫生间的时候，先后有两个人在找他。
一个是许安安，一个是陶敏丽。
留下的信息都是让罗小毅回电话。
没错，尽管罗小毅给每个人都买了一台BB机，但他自己并没有。
尽管他给自己的理由是，下一次VCD业务完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