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素有“小巴黎”的美称,老城区的房子都建在树林中,幽静雅致。
解放前曾有大批的法国人在当地大举兴建各色建筑,无论是现在还保存完好并且信徒每年以稳定数目增加的哥特式罗曼天主教堂,还是黄色外墙欧式围栏的三层法国公使署旧址,都在炮火和历史的沉淀中,注视着这个城市几番易主,浮浮沉沉。
九十年代之后,黎城新的政府决意保护老城区,禁止了老城内的新建。在距离老城约二十公里的城东新开发区,是目前黎城主要的商业主体、大型住宅等的所在区域。
黎城的机场也在距离新开发区向东30公里左右的位置,是一个中型机场,吞吐量不大,平时也看着冷冷清清。作为一个旅游城市,节假日的机场是最热闹的。
闵函双回来的日子是暑假刚开始没多久,机场里各处可以看到举着小旗子的旅行团。
现在的旅行团已经不再是戴着统一的小红帽,更多的是穿着一模一样的t恤衫,甚至背着一模一样的书包。
闵函双在散落的人群中看过去,隐隐看到了父母。她推着佑佑绕过人群,用力的挥手。
“妈!爸!”闵函双用力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眼泪快要落下来。
就像自己许多年前大学放暑假回家看到父母一样,这两个字喊出来,突然整个人都放松了。闵毅眼睛一亮,脸上的皱纹都用力的舒展开,笑的合不拢嘴。
“双双,在这里。呀,佑佑好乖。路上有没有听你妈妈的话。”沈镜莺俯下身,看着坐在儿童车里的佑佑。“叫姥姥,叫姥爷,肚子饿不饿?回姥姥家给你吃小蛋糕。”
佑佑闪烁着漆黑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两个近乎于陌生的老人。
他不知道他们血脉相连,他小小胖胖白白的身体里,23对染色体的基因里,都编辑着姥姥和姥爷的神秘的信息,他的头发颜色,他的耳缘轮廓,他的中指长还是无名指长,都在不知不觉中投射出来祖辈的因子。
闵函双的父亲闵毅在黎城的社科院工作,退休之后又被返聘,平时也给社科院招收的学生上课,另外还参与和承接了几个省里的重要课题,包括省内经济发展和经济结构转型调整的专题研究等等。
闵毅在国内的宏观经济学界里算是做的比较早的一批老人,但他性格非常低调,做研究也非常在意多方面的论证和比较研究,不像现在有许多网红经济学家,造出来许多新名词和新概念。
闵毅年轻时候长期伏案查文献和写论著,生活习惯不规律,导致了严重的胃病,也需要人长期从膳食、保健、药物等多方面进行照护,这也是沈镜莺无法脱身去帮助闵函双看护佑佑的最初原因。
闵函双的父母仍然住在黎城的老城区,是社科院最后一批盖的单位集资房,也是闵函双从小学开始一直住着的地方。
房子面积不小,建筑面积135平方米,由于老房子的特点公摊几乎没有,因此套内的空间显得非常宽敞。
虽然是老房子,但是维护和打理的非常好,室内最多的装饰品就是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书,有横着竖着摞在书架上的,有很随意的放在沙发上里面夹着长长的书签的,有靠着沙发角落松散的摞成一摞的,虽然每个角落都满满当当,但不知道为什么,闵函双长长的松了口气。
回家了。太好了我回家了。
佑佑很谨慎的坐在闵函双旁边,抓着她的衣角,短短的腿只够的着沙发的边缘,耷拉下来一双会闪光的棕色小凉鞋。
沈镜莺坐在佑佑旁边,侧过身来,端着一大盘各色糕点零食,每一样都举起来给佑佑看,只是哄着想给他吃。
“妈,他不饿。上飞机前又喝了奶,又吃了饭。”
“没事没事,吃点怎么啦。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吃中午饭呢,别饿着了。佑佑你看这些棉花糖,有绿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彩色的,告诉姥姥你想要哪个呀?姥姥给你装兜兜里好不好?”
佑佑胆小的看了一眼闵函双,看到了放松和鼓励的眼神。佑佑转过头,试探的伸出手,去抓起了一个浅黄色的棉花糖,送到了嘴旁,伸出舌头舔了两下,像一只幼龄的小奶狗,然后露出了甜蜜和满足的笑容。
闵毅坐在沙发对面的摇椅上,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两个人的眼睛非常像,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都会微微的翘起来。
闵函双做了妈妈之后,身材略微有一点点发福,神态也有一点点变化,多了许多说不清的味道,但面孔还是他的女儿的那个样子,温婉,温柔,温馨,放在哪里都是无公害的模样。
门突然开了,从门口传来了响亮的声音。
“姐!姐!”
佑佑好奇的随着声音的来源探头过去,他看到一个又瘦又高的人,左手拎了四五个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纸袋子,右手牵了一只大大的金黄色的长毛狗。
好像是过了瞬间,那个瘦高的人就冲到他面前,一只大手左一下右一下摸着他的头,又小心翼翼的揉了揉他右边鼓鼓的小脸蛋。
那只狗倒是比人安静许多,蹲在一旁看着,舌头耷拉出来很长。佑佑的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惊讶或是该怕。
“你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