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二人相对而坐,自打二人入屋便是一言未发,墨雨昂双眼微合,李世民举杯饮茶,如此僵持了半个时辰。坐在墨雨昂身侧的织儿,不见二人言语,却也知二人想必已有所思,奈何不知如何相告罢了。织儿不禁内心苦笑,心想怕是这二人所思所想或许是同一件事情。
墨雨昂终于睁开双眼,望向李世民道:“大王,不知要与草民商榷何事?”李世民放下茶盏,盯着墨雨昂,道:“本王想先听听你的想法。”墨雨昂笑了笑,捋起袖子,指尖轻点面前茶水,又缓缓用那沾湿的食指写画起来。过得片刻,墨雨昂抬起手来,秦王定睛瞧去,那岸上水迹勾勒出一个北斗星象。又见墨雨昂出水一划,北斗星象斗勺下端之处被画出浓重一点。墨雨昂这一划,不偏不倚地划中了北斗主星,而那主星正是斗数之主,帝王之相,紫微帝星。
秦王见此画,猛然大笑,道:“北斗之星,漏斗之处,好一个大胆的推断,就是不知有何证据?”墨雨昂起身拱手,道:“无知草民斗胆论述,还望大王赎罪。”李世民摆摆手,示意他说下去。
墨雨昂垂下双手,沉声道:“尊星若是圣明,何以齐王屡次进犯天策无人阻拦?尊星若是严明,何以至今信后宫谗言甚于至亲骨肉?尊星若是公正,何以应许大王太子之位而反悔?”秦王不语,又道:“非是什么骨肉之情,而是大王自始至终不过是机巧造器,用之则弃。”
李世民仍旧不言,直看杯盏清茶。墨雨昂见李世民不做声响,只得微声叹气,道:“如若大王仍不做任何举措,莫说草民这等只欲复仇之人,就是大王亲信百官,也只能为了自保离您而去。”
话音刚落,只听得李世民猛然大笑,直教墨雨昂愣神困惑,织儿却是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盈盈笑意。
李世民笑罢,便道:“你我二人所想皆是同一事。”这真相竟如同织儿所料,二人僵持之态,果真是所为一事。墨雨昂听言,亦是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为自己之前的担忧而觉得好笑不已。李世民是谁,怎么可能连这等显而易见之事都不能知晓。
李世民续道:“事情已经明了,可问题是如何应对?”墨雨昂思索片刻,长吐一气,道:“此事还需请长孙大人来谋划。”墨雨昂此时心知长孙无忌向来不悦于他,可有关宫城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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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人脉,皆非墨雨昂长项,如若能取得长孙无忌相助,定能相处更为适宜的计策。
李世民叹了口气,却是颔首肯定,即便墨雨昂能够深虑甚远,却不及长孙无忌这般深谐城府之道。
“这般,你先行回去,无忌方离天策府,明日我便召其到来。”李世民沉吟道。墨雨昂应许,便起身作揖,以表告退。
墨雨昂走出天策府门,忽觉得头晕目眩,险些倒地,好在织儿跟在其后支撑住他的后背,才让他勉强挺立。
见此状,织儿满面愁容,虽说墨雨昂的两仪肺疾已然有所好转,可毕竟这病伴随墨雨昂近旬年岁,欲要根除难上加难。
几经喘息,墨雨昂方好转过来,望向身侧搀扶的织儿,苦笑不已,他摸了摸织儿的脑袋,道:“苦了你了,织儿。”
织儿摇了摇头,没好气地道:“哥哥啊,你我相识二十载有余,却怎的不明白,织儿只是在你的身旁,便是世上最快乐的事情。”墨雨昂听罢,举头看向漫天星烁,声悄无言的风抚不平他心中不安。
如今天象巨变,宫城之中,那血雨腥风之景,渐已露出爪牙。而今日,对付樊游一行,墨雨昂尚且已是极限,何况是来日危机。思及此处,墨雨昂不住地攥紧拳头,此时不决断,更待何时!
墨雨昂挺直了腰杆,唤来快马,与织儿径直回家。
织儿见墨雨昂匆忙如此,心下泛起不安,却只是按耐下去,静默不言。回到家中,墨雨昂便一言不发地盘坐案前,织儿看向案上,赫然摆放着一个木质方块,细细看去,木块质朴无华,却是雕刻十六方格。
“这是太乙宫盒!?”织儿惊呼出声,自虎牢之战过后,墨雨昂再未拿出宫盒,这让织儿以为墨雨昂已然放弃了宫盒之中的功法,可此时他却将其拿出,只有一个可能。织儿上前至墨雨昂身侧,拉住他的衣袖,道:“哥哥,你莫不是……”
墨雨昂仍不做声,但见他拿起宫盒扭转,机巧齿轮“咔嚓”而响,宫盒变成了木板。木板之上,刻着的正是羽灵无数的机巧要诀,以及那诡异绝世的功法—《凤飞涅槃决》。
是的,墨雨昂在遭际今日之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将《凤飞涅槃决》浴火篇全部贯通,只有自己有所精进,才能护得织儿周全,才能报杀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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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
一旁的织儿看得墨雨昂神态坚定,知道他心有定夺,也不加劝阻,只是道了句:“无论何时,织儿都会陪在哥哥身边。”
墨雨昂听闻,双肩微微发颤,攥紧的双拳也不住地打抖,纵使他历经苦难,纵使他木然于世,可心中那片柔弱未曾改变。织儿那份温和柔软,深深地触动了他心弦,十几年来的辛酸苦辣,如同应声而出之箭贯射而出,化作两行清泪划过脸庞,汇聚在下颏,又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