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轻蹙眉角,似乎很不愿听到姣绒说这样的话,他声音沉了沉:“你就这么怕与朕沾染上关系吗?”
听到这话,姣绒挑起了眉,表情充满了古怪:“皇帝是天子,奴婢不过是地上的一粒尘埃,自然不愿脏了天子洁净的衣裳。奴婢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守了该守的规矩。”
皇上不着痕迹地咬了下后牙,忍不住低声自语了一句:“你还真是该守的规矩一点没守,不该守的规矩一个没落。”
这话皇上说得声音极轻,姣绒离得远自然是听不清的,可梁九功就在皇上身边,却是听了个十成十,扭头看了皇上一眼,就瞧见皇上即将染上愠怒的脸。
梁九功是个有眼力见的,他看得出来皇上再待下去绝对会发火,赶忙开口对姣绒说道:“姣绒姑娘,时候也不早了,我看你这花瓣也采集得差不多了,就早些回吧,一个宫女这么晚单独在宫中行走也不是个事。”
姣绒感恩地看了梁九功一眼,淡声道:“多谢梁公公。”
话落,姣绒对皇上行了屈膝礼,声音更冷了:“奴婢告退。”
很快,姣绒就渐渐消失在了一片雪白之中,皇上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眸光渐渐眯了起来,有些想不明白地对梁九功问道:“一个宫女究竟是有多忠良的德行,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皇亲权贵的爱戴?”
这一点似乎已经困扰了皇上很久,今日亲眼见到姣绒拒绝了恭亲王,便更加难以理解了。这个女人当真对权力地位没有一点奢望吗?换做其他宫女,早就该惊喜得上蹿下跳了。
梁九功耸了下肩膀,自然也想不明白这一点,不过他淡淡地说了句:“可能是心中已经有了钟情之人吧,才会这般无欲无求。”
梁九功这话只是随口一提,谁知下一秒,皇上就直勾勾地盯向了他。梁九功顿时吓了一跳,“皇上,怎么了?”
皇上冷哼了一声,转身往回走,留给梁九功了一句冷冰冰的话:“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姣绒带着梅花瓣回到延禧宫时已经很晚了,再过两个多时辰天就该亮了。将装满梅花瓣的竹篮放在小厨房的桌上后,姣绒缓缓走了出去,打算将这些花瓣明天送去御膳房。
就在姣绒打算回耳房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了白兰的声音:“姣绒。”
闻声,姣绒转过身去,见白兰这么晚了还在院里,一时间有些懵:“白兰姐姐,怎么了?”
“小主找你。”白兰皱着眉,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声音也略带沉重。
这一刻,姣绒眉角轻轻挑起,眼睛睁大了几分,睡意全无:“小主这么晚了还没睡?”
白兰摇了摇头,面带忧色,无奈道:“小主又失眠了,这段时间以来小主时常心悸焦虑,皆是因为不能侍寝,这个时候能帮小主的只有你了。”
听到这,姣绒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只好道了声“好吧”,跟着白兰去到了悠贵人的寝殿。
悠贵人今夜似乎并不是像白兰说的失眠,她还穿着家宴上的那身衣裳,头上的饰品甚至都没有卸下,这模样更像是专程在等她回来。
姣绒轻轻皱眉,对悠贵人行了礼:“小主,梅花奴婢已经采好放在了小厨房,在御花园时奴婢偶遇了皇上,他告诉奴婢,小主若是想吃梅花酥,可以让御膳房做完送来。”
听到这些,悠贵人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面色很淡,像之前一样看了后面的一把木椅示意道:“坐吧。”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姣绒只是犹豫了几秒钟,便乖乖地坐下了。因为她知道,悠贵人的这个举动便是有话要对她讲。
“今日入宫的佟佳氏,你有什么看法?”悠贵人先是冷不丁地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看着面前的姣绒,目光有些发直。
姣绒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她轻抿了抿唇角,思考了片刻回应道:“佟佳氏性情有些软弱,可为人善良单纯,相貌清丽脱俗,皇上大概会喜爱,可也容易收到其他嫔妃明里暗里的欺负。”
悠贵人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以佟佳氏的性格与气质,必定会得到皇上的宠爱,大抵会成为今后权宠并存的一位宠妃。”
听到这,姣绒皱起眉来,打量了悠贵人一会儿,还以为是悠贵人对懿妃有图谋,开口询问道:“小主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悠贵人对上姣绒的眼睛,眸中确实有些思量,她平静地说道:“我的身子现在不太好,太医也说要尽量静养,既然已经无法侍寝,我便想着过些日子闭关了。”
听到这,姣绒一时间有些发愣,她第一反应便是问道:“那大阿哥该怎么办?”
悠贵人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她垂着眸缓缓说道:“大阿哥也到了该去尚书房的年纪了,我打算先将他送去启祥宫托昭贵妃照顾一段时间,等我身子好了再接回来。”
对此,姣绒过了几秒钟才微微点头应道:“昭贵妃性子沉稳,人也不坏,膝下还养着与大阿哥年纪相仿的长公主,确实是可以托付的人。”
悠贵人继续点着头,表示认同姣绒的话,“所以,延禧宫若是要闭关,便也用不上那么多的宫人了,我打算明日同皇上请求,将延禧宫的宫人拨走一半,以便我静养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