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二阿哥的寝殿突然亮起了灯,一个身材高挑的侍卫开了殿中的纸窗,从外跃进,一气呵成。这侍卫身着棕色马褂,头戴红顶圆帽,腰间还挂着令牌别着弯刀,是标准的御前侍卫的装束。
“二阿哥。”侍卫熟练地走到胤礽的床榻边,单膝下跪施礼请安,很是恭敬。
胤礽面不改色地坐在榻上,似乎是专门为了等眼前人才没有就寝,他睫毛轻垂,极淡地说了句:“少了一个。”
“奴才知道,那宫女是延禧宫的,今夜便会处理掉,只是不知……这人是否有什么特征?奴才派人寻找也能容易些。”这御前侍卫名叫敖嘉,是先皇后的叔父赫舍里·索额图的亲眷,一直以来被索额图安排在乾清宫暗中保护胤礽,也成了皇上身边的半个眼线。
胤礽沉思了片刻,平静地说道:“她的右侧脖颈上,有一颗朱砂色的痣。”
敖嘉点了点头,起了身,作势便要离去:“奴才明白。”
眼看着敖嘉将要走远,胤礽的眸光中闪烁着点点迷离,他略有疑惑地问道:“她是延禧宫的人,也要杀吗?”
闻声,敖嘉的脚步微顿,扭头看向了胤礽。他看着胤礽这张充满黯淡的稚嫩的脸,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您额娘走得冤枉,索额图大人和噶布喇大人都不想让您再出一点差错。”
话落,敖嘉的目光深了深,一字一顿道:“您是赫舍里氏最大的指望。”
黑鸦啼叫的夜里,注定预示着不详。延禧宫的耳房在宫墙边,敖嘉的手下都是些训练有素的侍卫,一个个利落地从宫墙上翻越而下,动静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
一个侍卫率先漫步到耳房门前,拿出了一枝香,用火镰点上后一把扔进了耳房中,一股特殊奇艺的香味顿时布满了整个延禧宫的耳房,连带着一缕白色的烟雾愈漫愈广。
不出一刻钟,耳房内的迷香气息就已经漫到了外面。几个侍卫见情况差不多了,纷纷掏出了一块黑布蒙在了下半脸,将鼻子处勒紧,而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缓缓走进了耳房之中。
熟睡的宫女们也都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面朝同侧,衣冠平整,被子上几乎没什么皱褶。几个侍卫拿着未出鞘的刀,将这些昏迷宫女的脸挨个扒了扒,寻觅着右侧脖颈上有朱砂痣的宫女。
“老大,她们脖子上好像都没东西。”最边上的侍卫讲所有宫女查询了一番后,不知所以地看向了中间的侍卫。
“不可能啊,这是二阿哥亲口说的,不会有错。”中间的侍卫也感觉到奇怪,可他们奉了命行事又不能没个交代,他只好说道:“再查一遍。”
马上就要入夏了,近来蚊虫多了起来,亦竹晚上睡觉被蚊虫叮醒,本打算将就一下,可她想到悠贵人的寝殿可能也会有蚊虫,便起身去库房找了驱蚊的草药香囊。这会儿亦竹刚把香囊给守夜的宫女送去,正困得迷迷糊糊地走回耳房。
可就在要进门的那一刻,亦竹抬头一看,这才发觉此刻的耳房中多了好几个蒙面的侍卫。亦竹瞳孔一震,微愣了一下,手中的香囊掉在地上,下意识叫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使得耳房内的几个侍卫全部齐齐地向亦竹看去,这群侍卫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面面相觑。这么长时间里,他们这些专门替换二阿哥身边宫人的侍卫,早就业务娴熟了,可这次却是他们头一次离开了乾清宫动手。
但凡被人发现了他们的图谋,二阿哥身边这一连串的更换体系就很有可能会暴露。
门口的侍卫第一个反应过来,扭头对身边的几人下令道:“杀了她!”
一听这话,亦竹身子一颤,再也没了困意,转过身便快速地跑了起来。亦竹原本想往正殿跑,可一想,这伙人若是对悠贵人动了手,那就是她作为奴婢的不该了。
于是,亦竹皱起眉,用尽全身力气向宫外跑去,这几个侍卫没有过多犹豫,紧忙放轻脚步追了上去。
亦竹跑出延禧宫门外,见身后这群人紧追不舍,立刻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对外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亦竹的声音很快便吸引来了在各个甬道内守夜的侍卫,这些带刀侍卫看到亦竹一个宫女吓得梨花带雨,跑得直喘大气,纷纷拦下她询问道:“姑娘,你说的刺客在哪?”
亦竹停下步子,却因跑得太快和受到过度的惊吓而呼吸困难,她看向身后,却发现追赶她的几个侍卫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亦竹脑子一黑,指着自己来时的甬道远方,虚弱地答道:“在……延禧宫……”
说完,亦竹便身子一偏,整个人晕倒在了地上。站守的带刀侍卫接住亦竹,脸色一滞,晃了晃亦竹的身子,严声唤道:“姑娘,姑娘!”
见亦竹已经晕厥,接住他的侍卫看向前方,对旁边几人说道:“快去延禧宫。”
与此同时,延禧宫的情况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乾清宫。敖嘉听到手下汇报的情况后很是生气,责骂道:“他们都是这么办事的?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搞不定?”
手下默默地退后了两步,咬着下唇有些惧怕:“他们说并没有在延禧宫找到脖颈上有朱砂痣的婢女,但在行事的途中,被另外一个宫女给撞见了。”
敖嘉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