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苞贴上脸颊。
他戴上一顶渔夫帽,摸出三年前屯的口罩,再度出门。
厨房的侧门直通车库,里面停着勒壹的白色小面包。当初购买这个车型,是为方便运输材料器械,现在开去卖菜,简直大材小用。
给副驾驶上的白玫瑰扣上安全带,他插钥匙,开空调,换挡,踩油门,缓慢驶出大门,开上小区内的道路。
八月中旬的道路上,有贪夜凉散步的老人看过来。
勒壹下意识躲开对视,然后想起什么。
不能只买自己的物资,万一真的……那要给邻居也准备起来。
他默默算应该购买的数量,走神片刻回神,猛地踩下刹车。
这一处的路灯上周就损坏,以至拐角一片黑暗。他刚才低头错眼,是不是有几个红点飘了过去?
勒壹定睛打量,小面包近光灯的照耀下,一只大狗默默站在灯光和黑暗的交界处,望着勒壹这边。
飘过去的红点,似乎是近光灯落入狗眼里的反光。
差点撞上!
谁家狗不牵绳!
好悬没酿成事故,勒壹松了口气,重新开动小面包。
小面包向前驶去,大狗看着越来越近的车,佁然不动。
勒壹最后在距离狗只有半米的地方停下,发现这只全身沐浴近光灯的大狗,连耳朵和尾巴都没摆一下。
难道,刚才大狗看他猛地刹车,吓傻了。
虽然还没出小区,这地方也算车来车往,可不能放一只傻狗站在路中间。
打量到大狗脖颈长毛下露出项圈的一角,上面说不定有能找到狗牌。即便很怵给狗主人打电话,勒壹还是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这个动静终于叫大狗有了反应,它仿佛完全不惧怕人和车的庞大,反而向打开的车门走来。
呼吸到车外空气的勒壹,则捂住了鼻子。
“好臭。”他嘀咕。
简直像走进乡下的茅厕。
可小区里哪来的茅厕?
不等勒壹疑惑,大狗已经走到车门前。
臭味愈发浓厚,也愈发清晰。比起茅厕,不如说腐烂的肉……
勒壹看到了腐烂的肉,从大狗前腿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苍蝇围着狗嗡嗡飞,一只蛆钻出肿胀流脓的腐肉,转头和怔然的青年打了个招呼。
“……!”
比起大脑反应出这是什么状况,勒壹的身体先做出抉择,直接收腿,关车门。
方才还慢吞吞的大狗,此刻动作却像是开了二倍速那么快,它凶猛地抓向勒壹之前落脚的位置,没抓到,又跳起,第二次张开爪子。
呯!
车门关上,却没能关死,一只湿漉漉的狗爪卡在门缝里,当勒壹用力想强行关上车门时,狗爪压挤出黑色的脓血,流到车座下的地毯上。
勒壹毛骨悚然。
哪怕这样了,这只大狗也没叫过一声。
而流进车里的漆黑脓血,淌出长长一道痕迹后,竟像个活物那样,像条线虫那样,挺了起来,顶部可能是头部的器官,朝勒壹的方向转动。
勒壹的世界观在这一瞬间崩塌了。
但他没时间抢救自己的世界观,青年一手死死扣住车门,一手向后摸索,打算摸到什么杂物,砸向脓血线虫。
他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勒壹颤抖地又摸了一把,摸到了手臂和身躯。
啊,车外有凶猛大狗,车里有脓血线虫,现在身后还突然多了一个冰冷冷的陌生人。
如果今日没有死在这里的话,他就自己雕座佛像,请高僧开光,迎进家中。
便在这时候,身体还没放弃求生,但意识恍惚要升天的勒壹,听到身后的人震动胸膛,发出低沉的声音。
“失礼。”
那个人握住了勒壹的手。
覆盖上来的皮肤冰凉又柔软,握住的力道却比钢铁更坚硬。他掰着勒壹的手向前,指向探头探脑的脓血线虫。
只是一指。
没有特效,没有灯光。
白玫瑰的花瓣,和芬芳的香气,一起抖落在勒壹的发梢。
脓血线虫则融化成一滩干净的清水。
冰凉发丝扫过勒壹颈侧,他转脸,瞥见一抹炽烈如血的鲜红。
外面的狗没了动静,大概也变成清水了吧。勒壹没有去看,因为松开他手,抱起花盆,在副驾驶座上坐下的“人”,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车内只有仪表盘散发黯淡夜光,这个“人”身周却自带辉光,他坐在那里,轻轻抚平盆栽白玫瑰的叶片,一头鲜红长发垂在他背后胸口,蜿蜒犹如血河流淌。
长发不沾染一点旁的色泽,是最纯粹的,生命搏动的颜色,完美衬托他难辨男女的美丽面庞,和一双混合明黄、天蓝和淡粉的鸳鸯眼。
他穿着立领绣金线的雪白长袍,金线在长袍上勾勒出八芒星与玫瑰的图案。就在他的领口处,一朵勒壹眼熟的花苞别在那里,花瓣边缘闪烁露水的微光。
还有他头顶的光圈,那得用什么打造?黄金,钻石,又或者光——
“抱歉,是我逾越。”
头顶光圈,身后雪白羽翼,俊美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