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又叫人在卧榻上架了小桌,并摆上几道适合伤患食用的饭菜,方退了下去。
墨清淮除了肩头挨一柴刀,后心被砸出了内伤,双手也割出了深深的口子,良心大夫给他绑的很是厚重,手指头都看不到了,筷子根本握不起来,只能两手捧着碗喝点汤粥。
白无绝摘了面具,斜坐床沿,没注意到他的不便。
“无绝?”
“嗯?”
“你的伤,要不要也换个药?”
“不用。”
“你淋了雨,衣服总该换一换吧?”
白无绝“哦”了声,神识探进印迹晶环,找了找,居然没有备用的衣衫了。
“没带?”墨清淮察言观色道。
白无绝:“嗯。”
“穿我的。”墨清淮放下碗,两只手托出一套白衣来。
“……”白无绝定定地看着那白衣,心道两人身量不同,这衣裳穿着恐不合体吧?
“万一感了风寒,伤上加病怎么办?”墨清淮道。
这倒与白无绝住进归心馆的用意相合了。
“我现在也伤着,你要是病了,我没手照顾你。”墨清淮续道。
“好吧。”白无绝接过去,转到屏风后面,很快换好,再出来时,墨清淮又捧着他那碗粥慢条斯理地品着。
白无绝身材算得亭亭玉立,但相较于男子,还是差了一截,纵然黑袍宽松肥大,袖口和衣摆下缘仍露出里面墨清淮的白衣来,乍一看有些不伦不类,好在黑白相配,细看别有风味。
墨清淮简洁夸道:“挺合适的。”
白无绝重新坐了下来,心神不属地吃了些菜,斟酌着开口道:“三殿……”
墨清淮早就看她有话要说,正等着她呢。
“你的阶位……”白无绝欲言又止。
“看出来了?”墨清淮轻描淡写地道,“这没什么,就是拔除少时发的永不争皇位的誓言契印,掉了两阶而已。”
“两阶?”好大的代价!从真宗位掉两阶,便是小宗位,白无绝皱眉,“你都这样了,不该整日忙于公务,你该好好休息的。”
“这不还有耿副将从旁相助嘛,我既破了誓,当为此鞠躬尽瘁。”墨清淮道。
他现在要争太子,争皇位,白无绝没资格评判,这也是身为皇子必须面对的人生,就像她必须历经家主试炼,坐上家主之位一个道理。
但是,这样的三殿,为达目的不惜损毁自身,总叫人莫名心疼,且不说阶位掉落之苦,就说拔除那与神识相连的契印,等若从脑子里生生剜掉某块东西,光想想,就觉得锋镝加身,万箭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