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鼎一把捂住了鼻子,忍住强烈的扭头回来看的欲望,艰难问出口:“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张司九默默地在心里回答:这不只是伤口感染化脓的臭味,还是厌氧菌感染才会有的独特臭味。
但这个事情,除了杨元鼎能理解之外,估计其他人也理解不了。
所以张司九根本不开口——这个时候开口,那臭味就更受不了了!没看见呼吸都不敢了么!
听云比较讲义气, 当场一拉杨元鼎:“别说话了。你不嫌臭么?”
于是屋里安静一片。
安静到已经避让到外头去的尤大娘子,发出的干呕声都能清晰听闻。
当然,最主要原因可能还是因为帐篷不隔音。
厌氧菌感染的伤口,一般感染位置都会很深。这是厌氧菌厌氧的特性。
而这种特性,就会造成伤口特别难处理。
张司九直接用镀银的小剪刀剪开了缝合线。
其实不剪也行——直接剪皮肉也没问题的,毕竟都化脓溃烂了,不会疼的。
剪开伤口后,那股直击人类灵魂的臭味就更加浓烈了。
原本只是在帐篷里能闻到, 后来,好几个陌生的声音都响起来了:“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张司九默默的忍耐着,但是渐渐地,也有点胃里翻滚——没别的,实在是太臭了。
最后,这股臭味甚至飘到了太医署那边去。
当然,还没那么浓烈,只是若有若无随着风吹送进去的。
但并不妨碍大家一阵乱嗅,怀疑哪里是不是死了老鼠。
直到一个人发现臭味好像是门外吹进来的,于是就出来一闻——
瞬间,他就捂住了鼻子,然后冲着同僚们大喊:“好像是张小娘子她们那边!她们不知道在干什么!”
有人忍不住好奇心,忍着浓烈的臭味过来问了一句。
听云顶着一张老实人的脸, 对他们道:“来了个挺复杂的病情,以前都没见过。特别奇怪。”
他这么一形容, 大家都是学医的,能不想来看看吗?
可那帐篷,他哪里好意思进去?只能抓心挠肺的回了太医署。
这个事情很快就被齐敬知道了。
因为有人特地去跟他讲的, 还问他, 是不是过去看看,免得他们把病人治疗坏了。
毕竟,那顾青舟又不擅长别的,还爱出风头,谁知道他徒弟是不是也一个样。
于是,齐敬沉吟片刻后,就直接站起身来:“那这样的话,是要过去看看。”
齐敬就这么领着三个人,一起过去了。
那臭味,都没能拦住他们坚定地步伐。
当他们撩开帘子进去的那一瞬间,齐敬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驴踢了一脚。
张司九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理解为什么还有人上赶着受罪来。
要是她,这种时候绝不往上凑!
听云秉着呼吸微笑。
齐敬最终还是走了进来。
他不认识吴大郎,可有人认识吴大郎,指着吴大郎说了半天:“这不是——这不是——那个谁谁谁——”
他实在是想不起吴大郎叫什么,但记得吴大郎的光辉事迹,于是很干脆道:“就是那个和婆娘对砍, 受伤了跑来我们这里治伤那个!他婆娘就是在这边治的!伤口缝得可好看了!”
齐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张司九也忍不住抬起头来,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勇士啊,这么臭还能张嘴说话!
可惜不是她这边的人,不然还能使唤使唤,拿来清创肯定好使。
是的,张司九现在就在深度清创。
面对厌氧菌感染,必须深度彻底清创,然后在进行下一步处理。
但是这个清创的过程……很受罪就是了。
齐敬很快也开了口,不过是对着张司九问的:“他怎么了?伤口化脓了?”
张司九没吭声。
只是抬头敬畏的看了齐敬一眼:他们都是真勇士。这难道是太医署的特产吗?进入了太医署的人,都会拥有这个特异功能?
齐敬等了半天。
张司九也没吭声,只是指了指伤口,示意他自己看。
然后,张司九继续清创,一刻也不停。
毕竟,这种受罪的时间,能缩短就必须缩短!多一秒种都是对自己鼻子的折磨!
张司九不停的用盐水冲洗伤口,然后反复挤压,甚至还将小刮刀伸进去,撑开伤口进行清创和刮除去腐败组织。
那一股股的脓液就这么被挤出来,然后被盐水稀释,冲走。
画面也挺折磨人的。
齐敬看着,一面发现张司九手法熟练,一面又十分恼怒:自己在太医署里,尚且没有人敢这么对自己!可这个小女娘,怎么敢!!!
清创完毕的张司九,又开始进行消杀环节。
这一次,用的就是酒精了——没有更好的消杀产品,高浓度酒精就只能顶上。
毕竟比起副作用和疼痛刺激,死亡显然更可怕。
酒精一倒进去,那吴大郎立刻就跟鲤鱼一样,猛地就是一个打挺,嘴里还发出了嘶吼声。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