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大家的劝说下,大牛还是同意截掉自己的小腿。
当在手术同意书上按下手印的时候,大牛一个硬汉子,却通红了眼眶,手都在哆嗦。
兰大也别过头去,不敢看丈夫。
喝下麻醉汤之前,大牛更是反复的把自己那只小腿摸了又摸,那神色,谁看了心里都会难受。
程万里根本不敢多看,匆匆端着碗走了,顺带拉走了杨元鼎,让夫妻两人还可以说两句话。
说句不好听的,运气差一点,这可能就是夫妻两人的最后一面,最后几句话了。
杨元鼎别看在屋里笑嘻嘻的,好似这个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到了张司九跟前,他才收了笑容,变回最真实的情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司九,这事儿下次还是别让我去了。我差点就露馅了。人家多难受啊,我感觉我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司九熬着盐水,头都不抬:“那这不是做得挺好的?你不要妄自菲薄。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好好干,你忘了你的奥斯卡小金人了?要对得起它。”
“什么奥斯卡小金人?”杨元鼎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哪有什么奥斯卡小金人?”
“哦,忘了。我还没给你。”张司九抬起头,终于看了杨元鼎一眼,一本正经的胡诌:“在我心里,我已经把奥斯卡小金人颁给你了。”
杨元鼎:……
张司九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随口画下大饼:“不过不要紧,等我有钱了,我就给你定制一个小金人,一定给你颁这个奖项!”
这下杨元鼎再也按捺不住,诚心诚意的建议:“司九,我觉得你特别适合该行。”
张司九略一思索:“我也觉得我特别适合去卖饼。”
杨元鼎哑口无言,最后竖起大拇指,深深地给张司九比了一个赞:人家自己比你还明白的时候,还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啊!这份心境,简直牛逼中的牛逼!
张司九淡然收下这份夸赞:“脸皮这种东西,该不要时候就得不要。”
“至理名言!”杨元鼎“呱唧呱唧”鼓掌。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灶门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你有多少的把握,大牛能下手术台?”
张司九想了想:“七成。毕竟手术里也可能发生大出血,还有到底感染多厉害,我们都不知道。但这个手术不难。我其实都没等到最后一刻才决定二次手术。这个时候,还是不能继续冒险。”
可惜的是,赌失败了。
这一次,谁也不敢再继续冒险。不然,刚出生的孩子和兰大,以后该怎么办?
张司九神色肃然几分:“咱们的土霉素,必须加快脚步了。我想,买几个聪明的女孩子,成立一个实验室。专门弄这一块。”
杨元鼎没有意见,“行。你决定。人的话,我去挑还是你去挑?”
“我出钱,我挑。”张司九毫不犹豫:“她们的卖身契必须捏好了,不然这个事情传出去,没法解释。我可不想被当成异端。而且,这种实验,如果技术没成熟,别人又不知道原理,乱来的话,搞不好就成了害人。”
这和普通制药不同。
看似培养霉菌而已,但一旦出一点差错,那后果就严重了。
入口的救命药,不能马虎。
杨元鼎看了张司九一眼:“我以为,你会很排斥买人。毕竟,我看小说里总写那些穿越的人,对这种制度很抵触。觉得这是损害人权——”
“饭都吃不饱的人,在哪里都是没有自尊和人权的。”张司九笑了笑,神色很平静,手里的动作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停顿,根本不受影响:“这种东西,看怎么理解。我不买这些人,他们一样也是会被卖掉的。在我这里,他们至少可以吃饱饭,可以过得好一些。而且我只当是个雇佣合同,又不是真把他们当奴隶。何必抵触呢?”
没有约束的雇佣关系,张司九可不敢用。
最后,张司九说了句实在话:“生在这个时代,那就要学会接受这个时代。总想要去抵抗,那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的。能努力的事情努力一把,不能努力的事情瞎努力,那叫浪费生命。”
她就是个大夫,大夫能做的,只有治病救人。
杨元鼎的大拇指再一次竖起来:“果然是想得明白。”
张司九斜睨他:“你难道不明白?”
杨元鼎嘿嘿笑着搓手手:“我也想得很明白。来都来了,享受生活,努力干活就完了,哪有那么多事儿。我又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比如大牛这个事儿,我收钱,做一个好的假肢给他,银货两讫,多合适?我实现了自己的价值,他也得了想要的东西,多好?我就喜欢做这样的小事。”
两人都笑起来。
然后张司九自然而然将火钳递给杨元鼎:“我该去准备手术了。你继续烧火,弄盐水。别偷懒。也别过来偷看。到时候见了血,晕过去了,我们还得想办法抬你。”
杨元鼎捏着火钳,十分熟练的往灶门前头一座,哀怨道:“胡说,上次我倒在那儿,直到我醒了,你们也没人管我!地上那么凉,你说,你是不是变心了!”
张司九脱下围裙给他,一本正经的瞎编:“那怎么能呢?地上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