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顿吐槽的张小山终于放下心来,尴尬挠了挠头,“嘿嘿”憨笑了两声之后:“那你去看看老六?”
燕老六就在张小山旁边,如今正被其他大夫治着呢,眼看着他们扒了燕老六上衣就要准备上药粉,张司九赶紧拦了:“我们医馆准备了盐开水,先冲一下伤口吧。伤口里说不定有脏东西呢?”
对方大夫显然就属于不支持盐水冲洗伤口的, 不耐烦的把张司九拨开:“哪里来的小孩,一边去一边儿去,瞎指挥。”
张司九坚持:“用盐水冲一下伤口,伤口好得更快,程大夫和齐大夫都用呢。不是我瞎说。他们研究了很久,才确定有用。”
不过,对方依旧是不肯采纳, 反而更加不耐:“他们是他们, 我们是我们,我有独门秘药,他们有吗?”
说完又一次把张司九推开。
倒是燕老六自己爬起来,看一眼张司九:“你就是小山侄女吧?学医那个?”
“对。燕伯伯,您这伤口这么多,冲洗一下,肯定有好处。”张司九一听对方听说过自己,顿时也不跟大夫在那儿掰扯了,直接就看向了燕老六。
燕老六虽然叫老六,不过年纪也并不算大,顶多三十五六到四十的样子, 蓄着胡须, 脸还有点圆, 看着就很和气,一双眼睛也很有神, 让人感觉正派又亲和。
他听见张司九这么说,“呵呵”笑了:“你那么肯定啊?”
“他们做过实验的。”张司九严肃道:“这种人命的事情,我们不敢胡来和瞎说。您试试把。这个事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听着是盐开水,但其实不疼。”
“哎,不是我说,你这娃娃怎么回事!”那大夫脸色很不好:“你一个小娃能懂个啥?你这是在耽误我治伤!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以为这天底下,就你师父一个大夫了?就他最能耐了!”
说完上手就要再一次推张司九。
结果燕老六却抢在了他前头,一把就把张司九拉过来:“她肯定不能害我。就让她来试试,再说了,我心里也清楚,看着厉害,可实际上都是皮肉伤,养一养就好了。不打紧。大夫你去看看别人吧。”
他都这么说了,那大夫还能说啥?直接不高兴的一甩手走了。
燕老六乐呵呵看着张司九:“你是叫九娘吧?九娘,你可把大夫都气走了,你怕不怕?别回头一沾血,吓得哭鼻子啊。”
“您试试就知道我哭不哭鼻子了。”张司九卷起袖子,也笑了。
然后,她看见杨元鼎已经忙活完了, 就招手把杨元鼎叫过来。直接自己一手拿着镊子拨已经有些粘连的皮肉,一手往下浇淡盐水。
燕老六其实觉得那盐水落在伤口上,肯定是疼的,结果没想到除了冷得人一哆嗦之外,居然没有别的感觉,他忍不住有点儿惊奇:里头真加了盐了?怎么不疼呢?
张司九冲洗完最深那几个伤口的时候,燕老六还是疼的,毕竟伤口深,内里的肉一被刺激,肯定也能感觉到疼。
不过他也硬气,一声都不哼。
杨元鼎在旁边问:“要不要缝合一下最深那个伤口?感觉有点合不上了——”
张司九摇头:“不用,伤口没那么深,看着长而已,不用缝。你能给他撒药粉和包扎吗?我估计那边需要开始用人了。”
杨元鼎毫不犹豫点头答应,“放心,我们男护士天团在此,你放心去吧!”
所谓男护士天团,就是杨家三兄弟。
张司九差点没笑场,然后摸着良心说了句:“挺帅的,不愧是天团。”
而且搞不好,还是大宋
杨元鼎得意洋洋,而毫不知情的杨元璋和杨元峰,也觉得挺高兴——天团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燕老六也乐了:“那我今儿还挺荣幸,杨家三个小郎君,给我包扎,说出去,那得多风光!”
杨元鼎直接保证道:“放心吧,我们肯定给您包个最好看的!”
燕老六还接梗:“那回头那些小媳妇不是要被迷死了?不行不行,我媳妇该翻了醋缸子了。”
张司九一面笑,一面去看最严重的郑皓。
郑皓情况太严重,齐大夫已经给他喂了一包麻药,这会儿人都睡过去了。
他脸上的创口属于严重撕裂伤,皮都被掀开,露出底下粉红色的肌肉,从耳朵边上,到嘴角边上——差一点,就连眼睛都跟着伤了。现在看起来,除了外耳被撕裂一部分,其他更坏的倒没有,算不幸中的万幸。
脸上创口是冲洗干净了,这会儿看着就更吓人了。
齐大夫有些为难:“这个皮,原封原样给缝回去吗?这万一要是烂掉了——”
“不要紧,只是表皮撕裂,我看没伤得太深,缝回去吧。皮肤也还是红润的,缝回去应该能长好,就是肯定会留下疤了。”张司九看了看那块耷拉下来的皮肤,确定应该没问题后,就下了决断。
毕竟,没有直接脱落下来,还连在脸上,供血什么的应该是没问题,坏死的概率不高。
但其实,张司九觉得最严重的,是他肩膀上的伤口。
郑皓的肩膀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即便是经过冲洗,露出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