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招远此时处境极为艰难,一艘巨舰都没有下水。在他来之前,这建州船厂每月下水一艘巨舰。
孙招远冥思苦想,如何才能破得吴道友设下困局,那船厂之人又是铁桶一块,完全不听他号令。思来想去,要破这局,还是要用局内之人。
孙招远命人贴出告示,在船厂举行技艺比武大赛,挑选厂工之中技艺最好之人,上奏聂耳族工部,给与嘉奖,并作为建州十大工匠之首予以表彰。此事吴道友不觉有何疑虑,也未吩咐手下不准参赛。
那些厂工见到此等好事,若得工部表彰,岂不光宗耀祖。
平日厂工互不相服,所以相约参加比赛一决胜负。一时间,报名的厂工就有七八十人,且都是船厂内技艺厉害的老匠人。
比武当天,孙招远将考题出了,只是让各个厂工做个木头房子。
那些厂工便埋头苦做,不出两个时辰,各个都将完成的木头房子摆在孙招远面前,孙招远假装认真观摩,编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随意定了名次,将一个叫罗华之人,定了榜首。
果不其然,那罗华被定了榜首,喜气洋洋,他的一班工徒,也都笑容满面恭贺自家师傅夺得榜首。
其余落选之人,各个脸上不服,手下的工徒,也是一脸怨气,觉得自家师傅做的远超夺冠之人。
底下不满之声越来越重。各个人等都在说罗华工艺做得一般,不至于定为榜首。
罗华此人心高气傲,哪能让人如此评论,罗华及工徒便和其余不满之人大吵大闹了起来,场面越发难以收拾,直至几人开始由推搡渐渐演变为打斗,罗华及工徒四十余人与另外百人缠斗在一起。
孙招远也不派人制止,只道:“不要有义气之争,停手!”声音被底下喧嚣之声所掩盖。
吴道友见船厂乱成一团,心里极为高兴,觉得此事若是禀报南屿王,又是他孙招远办差不利的一大佐证。
孙招远和吴道友都不管,这船厂便翻了天,现场打斗得一片狼藉,受伤挂彩的大概有四五十人。
乱了大约一个时辰,章城府府才派公差捕快前来平息。
明面上已经平息,可内地里,罗华却被船厂其余人等视为异类,未获名次的能工巧匠及手下徒工对罗华明里暗里的使绊子,打横炮。
罗华等人也尽力反击,可架不住敌众我寡,逐渐在日常,落了下风,渐渐手头事务权力被其余众人瓜分干净,再捞不到一点好处。
孙招远见时机成熟,便私下宴请罗华,将罗华请至他军营喝酒。
罗华一肚子怨气,自然是一醉解千愁,也不管那孙招远和吴道友之间有何恩怨,端起酒杯就和孙招远干了许多,又吃了许多菜。
两人酒饱饭足,孙招远道:“罗老哥可是这船厂内第一好技艺的工匠师傅,却不知为何,那些个宵小之人,却不停在我面前,说罗老哥技艺拙劣,不堪大用。我私下觉得好生疑惑,罗老已受朝廷工部嘉奖,名册传阅天下,为何还有人如此诋毁罗老哥,真是众口铄金,咄咄怪事。”
罗华吃了很多酒,一脸醉意道:“孙大人,此事无非是这些小人眼红,所以到处诋毁。我十岁学艺,至今已四十余年,什么样的技巧不会,便是要造诸葛的木牛流马,也不是难事。”
孙招远又给罗华添了一杯酒,举杯道:“罗老哥的技艺,在我眼中,便是鲁班在世,也不过如此了,来,罗老哥,我敬你一杯。”
两人又干了一杯。
罗华道:“承蒙孙大人抬爱,从今日起,我在这个船厂便唯孙大人马首是瞻了,但有用的着小人的地方,请孙大人不必避嫌,直言便是,纵有千难万难,也要将孙大人吩咐的差事办好了。”
孙招远大喜,等的便是罗华这话。孙招远赶紧道:“有罗老哥助阵,还愁什么差事办不好?我这里便有一桩现成的差事,急需罗老哥助我。”
罗华不待孙招远说完,将话抢了过去,道:“孙大人所虑,小人略知一二,无非是船厂船务停顿,造船不利,只是小人身单力薄,手下也只有几十个工徒,要将船务揽在身上,也却是不能。”
孙招远笑道:“不需罗老哥亲自上阵,只需教我造船技艺,让我融会贯通,便是对我最好帮助。若是这船务顺利,圣上嘉奖,我必定在圣上面前,好生夸奖罗老哥,到那时,圣上便封了罗老哥做这船厂厂务也未可知。”
罗华听得喜上心头,道:“若是有如此机缘,小人便将大人画像挂在自家大堂,日日帮大人祈佛诵经。”
罗华随后几日,悄悄找了几个可靠工徒,日夜赶工,将被吴道友损毁的造船图纸重新编制出来,暗暗交到孙招远手中。
孙招远习了这造船之术,将五千兵员分为三班,每班当值一日,一班又分为三组,一组将木头裁取尺寸,一组负责运送,一组负责木材装定。孙招远日夜监工,不过月余,手下兵员已将这些事务做得熟练,又过一月,第一艘巨舰便可下水。
孙招远欣喜异常,手下将士也甚是得意。巨舰下水那日,不止海字营,连全厂厂工皆来赶这个热闹。
吴道友心道,这孙招远不过是个读书之人,怎能懂得工匠之法,况且这巨舰不是厂工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