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毅派了探子前去西垣关打探,了解到是前几日东夷部落过来挑衅,这方地将士安排的少,被东夷人瞧见了漏洞,本地百姓自发组织军队,舍身守城,与东夷人耗了两日,等到援军,才堪堪守住城。
军营里。
宋成拍着桌子气愤道:“这周边的藩国真是愈发猖狂!就连小小的部落也敢挑衅,他奶奶的,真欺负我大梁国没人了!”
王全附和道:“迟早全给他灭了!学了汉语,学了农耕种地,还反过来打爹!”
元毅思索着边关战况,沉声道:“事情怕是不简单,圣上虽未明说,而是不顾各大臣反对,直接派遣我们来。应是发现了端倪,恐怕是场硬仗。”
宋成反应过来,道:“这几方小国难道已暗中联合?但是为何这么早派遣我们驻扎此地?”
王全道:“这不简单,多派点军队震慑震慑,叫他们不敢乱来!”
宋成道:“那他们一日不来犯,我们便驻扎在这里?此几率甚小,那不等于贬官了吗?”
元毅忽而想到了什么,驳回宋成道:“不是,我猜圣上一来是怕这几个藩国有此想法,毕竟这几月动静确实大,应是有一个带头的刺需要拔掉,二来是忌惮我们的兵力,接着驻军之名分散罢了,朝中也确实需要新血液了,没有意外的话,三年之内我们应会回朝。”
宋成冷哼道:“那皇帝老儿还真是会防,也不怕伤了我们的心。”
王全道:“反正我已有几年没有上战场真正杀敌了,正好痛快痛快!”
元毅道:“无所谓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去看我媳妇去了。”
宋成和王全跟随元毅一起征战多年,已习惯了元毅这得性。
“夫人,一路辛苦了,我也懂得了你的良苦用心。”
季箐哄睡着怀里的裕儿,道:“我心知夫君聪明,无需我过多言语,阿暮才被认回黎王府,皇帝难免会怀疑两家暗中勾结,阖家搬到此处,分散些兵力在京城,也好打消皇帝的顾虑。”
“夫人嫁与我,为我生儿育女,是元毅三生有幸。”元毅环住季箐道。
“长樱她人呢?怎没有陪着夫人?”元毅疑惑道。
“人刚走呢,和妍疏一起去照顾受伤百姓,士兵了。”
元毅回忆着从前,道:“看来长樱也要长大了,她小时候贪玩又贪吃,却最会哄着你我了,后来再大一点就最会闹事了,你我总在她屁股后面给她收拾烂摊子,好在机灵讨喜,城中其他府中都夸长樱古灵精怪,现在大了,懂事了许多,怪想她粘着我们的样子。”
季箐应着叹气道:“小女孩长得快,一转眼就要到了要嫁人的年纪,想她懂事又不想她懂事,这样我总会觉着她还没长大,还是我们的掌上明珠,会跟在我们后头甜甜的叫声阿爹阿母。”
“那夫人你就少让她学些这里那里的功课,又不是一及笄就要嫁人,逼着她学这么快干甚?”
季箐瞪大着双眼道:“那你也少罚她跪祠堂,别晚上又悄摸摸让崔姑姑给她盖被子。”
“那不是她不懂事该罚吗?”
“我那不是为她嫁个好人家怕夫家挑她错处吗?”
元毅败下阵来,连道:“好好好,我们都没错,夫人别生为夫的气。”
季箐将裕儿送到元毅手里,转过身,娇慵道:“你先把你儿子哄睡着吧,我再考虑考虑。”
沈妍疏和元长樱带着几名医师随着当城县令去照顾受伤的士兵百姓。
刚踏门而入,空中的血腥味就已飘入鼻中。
庭院的屋檐下坐着满满当当的人,大多数是伤着胳膊伤着腿,几名医师拿布小心翼翼地为伤者包扎,一群人的眼中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自豪,他们守住了自己的城,护住了自己的家和亲人。
穿过庭院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另一番景象,地上满是担架,连行走经过都有些吃力,躺在担架上的人,皆是缺胳膊少腿的人,有些甚至血肉模糊连肚子里的肠也能看见,只能无力的躺在担架上,望着房梁,微弱的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元长樱已不忍看下去,人间本就疾苦,作战厮杀,争权斗利苦的一直都是安稳度日的老百姓,坚定道:“沈姐姐,你需要做什么,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帮你!”
沈妍疏看着这一切,脸色有些发白,她从小学药理,学救人,能看得出哪些人大概可以活命,第一次深感无力,吩咐几位医师去医治受伤最严重的伤者后,才道:“长樱你给我打下手就行。”
是夜。
元长樱和沈妍疏忙活了一天,有些精疲力尽。两人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半晌后,元长樱道:“沈姐姐,我突然挺庆幸我们生在了很好的地方,很好的人家。”
“是啊,没有战乱,不必忧愁生计,还能得到良好的教育,这样想,我们天生身上就是称着份责任的。”
元长樱双手撑着头,低声道:“沈姐姐,你知道吗?今日有个男子非要一心求死,他家里就剩他娘和他了,他没有了双腿,也不愿他年迈的母亲照顾他,说死了还能有笔抚恤金。”
元长樱眼眶含泪,继续道:“我就默默地听着,不知如何安慰他,好像说什么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