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儿一女要养活,还有妻子,陛下让我看在他的面子上揭过此事,我又能如何,敢如何?!”
楚太保说到这里,神情说不出的悲怆。
他不敢拖累家人,可是这个仇却从来都没有放下。
穆卿的心情很是复杂,他没有想到楚太保竟然背负着这样沉重的过往。
但他思虑再三,还是拒绝了楚太保:“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够再失去更多了,所以……”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可楚太保却在听见一瞬间突然出手,将他打晕在了地上!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藏书阁中一个隐蔽的小房间之内。
穆卿慌忙赶去正殿,此时的早朝早已结束,殿中只留下皇帝与太子。
他赶到门口,却被太监拦住:“陆翰林,未经陛下传唤,您不得进去!”
但即使隔着这么远,穆卿还是听见了殿中传来的怒斥声。
“你自己瞧瞧这折子,修一座那么荒僻的清凉苑,就花费了整整30万两银子,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天下的好储君!”
穆卿心中一沉,楚太保终究还是将那封奏折给交了上去。
还好他练过武功,耳力过人,所以能听清楚殿中发生的事情
。
那太监委婉地说道:“您也看见了,陛下今日已经吩咐过我等,是断不能让他人进去的,您不如先请回吧?”
穆卿摇摇头:“我在这里等着便是,不打紧的。”
他准备在这里听一听殿内发生的事情。
这大太监本也不是什么热络性子,见状便没有再说什么。
殿内,皇帝站在桌前,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太子却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请父皇息怒!让父皇大动肝火,是儿子不孝。”
皇帝有些痛心地说道:“你是天下的储君,要什么没有?犯得着在现在这种节点去贪污银子吗?”
太子跪在地上,却一副清白不知情的样子:“父皇,儿子没有!什么30万两?什么修院子?”
陛下怒气冲冲地说道:“朕已经去司会局印证过了,你自己瞧瞧!”
他把一本账簿甩在太子面前。
能把一向温和慈祥的皇帝气成这样,可见事态之严重性。
太子愕然地翻了翻那本账簿:“儿子从未见过这本账簿,也从来没有着人去修缮过清凉苑,请父皇明察!”
“你的意思是,这账本是有人伪造的?”皇帝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儿子露出这副表情,心中难免一
软。
太子摇头道:“儿臣不敢妄言,但……”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伤心:“您也知道,清凉苑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一直是儿子心中永远的痛。”
皇帝也想起了楚公子的事情,陷入沉默。
穆卿听得一阵反胃,根据楚太保的描述,分明就是太子一手栽赃诬陷,最后还害死了楚公子!
可是太子居然还能够假惺惺地利用楚公子来打。打感情牌,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而另一边,太子还在情真意切地说道:“这些年来,每每夙夜梦回之时,儿子都会泪湿眼眶,又怎么敢去碰触那一块伤心地呢?恳请父皇严查此事,看看究竟是谁敢利用清凉苑生事!”
经过他这一番唱念做打俱佳的表演,皇帝的怒气也消散得七七八八,他颌首道:“那便将东宫的管账太监与司会局的王公公叫来对质!”
不多时,东宫的管账太监便颤颤巍巍的进去了。
而王公公在进去之前,似乎意味深长地看了穆卿一眼。
穆卿感觉有些不妙,如果王公公将他出现在司会局的事情一并报上去,皇帝虽然不一定会起疑心,但太子绝对能够推理出到底是谁递的折子。
不过——
这样也好。
虽然楚太保为他担罪的苦心白费了,但能够让太子集中火力对付自己,而不至于殃及楚太保,穆卿心中也是愿意的。
于是,他便泰然自若的站着,甚至都没有看王公公一眼。
王公公心中惊疑不定,一瞬间心里想出了无数猜测,最终站在殿中对峙之时,还是没有把穆卿的事情说出来。
皇帝还没有怎么问,那名东宫的管账太监就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哭喊着道:“奴才认罪!是奴才鬼迷了心窍,利用太子的信任才伪造账目的。”
皇帝勃然大怒:“太子宫中竟然有你这么一只硕鼠!那你贪走的银子呢?”
那管账太监哭着说:“房里有一些,其余的全赌掉了!”
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跪爬到太子身前:“太子,您宅心仁厚,救救奴才吧!奴才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贪了500两银子,因为无法填补亏空,所以才想着去赌场里头赢回来的……”
太子面露不忍:“小德子,打从三岁开始你就被父皇分到我身边了,你平日里虽然好赌,可是我却没有及时的制止你,这才让你酿成大祸……可是这次是30万两,我真的帮不了你呀
!”
皇帝见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太子休要妇人之仁,来人,将这太监杖杀!”
穆卿默默转身走了,心底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