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心儿正手足无措,不想身后的男人却笑着道:“见过江家大小姐,小人是新开糕点铺的伙计,特意来送梅香丸的。”
胡心儿正想向他解释,却见窦大夫狡猾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枚药丸。
她立刻明白,窦大夫已经看出了陆夫人的病症!
窦大夫恭恭敬敬的将药丸呈上:“令妹尝了我家梅香丸,便说阿姊应该也会喜欢,可又不敢私自买回去,故特意带小人过来送予大小姐试吃。”
此话一出,陆夫人的面色立刻缓和了,只是眼底还留有疑虑:“哼,谁知道是不是瑶儿伙同你一起来骗我?”
想不到窦大夫看着是个很老实稳重的人,却颇有几分演戏的天赋。
他对待疯病人很有一套,连哄带骗地让陆夫人吃下一个药丸。
陆夫人吃完,还想要继续唠叨,眼皮却耷拉下来,陷入昏睡。
后面赶来的丫鬟惊呼一声,连忙将陆夫人接住,然后警惕防备地看着窦大夫。
胡心儿忙道:“这是我请来的大夫,专门替娘和少爷治病的,你们先把娘抬进房里。”
小厮们合力把陆夫人抬了起来,四名陆母的贴身丫鬟则向胡心儿讲
述:“今日老夫人午睡后,就忽然神志不清,记忆回到了待字闺中之时,她说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似乎许久未见江瑶小姐,便一直守在门口等。”
说是贴身丫鬟,其实有两名已经到了做嬷嬷的年纪,是陪着陆母这么多年过来的。
讲到这里,她们已经落下泪来:“少夫人莫怪,老夫人从前与江瑶小姐最为要好,如今江家已成废土,江瑶小姐也不知所踪,实是苦了我们老夫人伶仃一人了!”
胡心儿听着,心中酸涩:“娘还有我,还有你们几位老姐妹呢!我一定会治好娘和相公的。”
说话间便到了陆母的房间。
窦大夫替床上的陆母把脉之后,开始询问病情。
胡心儿想了想说道:“娘她在几年之前受过刺激,后来我相公又失踪,病情便时好时坏的,前两天突然清醒,不料今日又神智错乱了。”
窦大夫简明扼要地说道:“也就是说,陆老夫人不受外界刺激就会发疯。”
“你说谁会发疯呢!”在旁边垂泪的丫鬟齐声怒道。
窦大夫吓了一跳:“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这病在记载上就是疯病啊。”
“窦大夫说话能否委婉些?
”胡心儿听着心中也有些膈应,但作为主人,还是制止了丫鬟们,语气态度很是温和地说道。
“行,那还是说她这神志不清的病吧。”窦大夫心想,在富贵人家治病真是麻烦,丫鬟的气势比普通财主老爷的还大。
作为专业的医者,他很快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思绪抛到脑后,思忖道:“此病的情况有些严重,我恐怕无法医治。”
这回丫鬟们都噤声,眼神一黯。
她们又何尝不知?在长公主的邀请下,宫里的太医都来瞧过了,可却说老夫人的病和少爷的病一样,都是心病,他们治不了。
房中一时陷入沉默,窦大夫“呃”了一声:“我不是说老夫人没救了的意思,我的师父是治疯病的高手,恩公可以去找他试试。”
他说这话时,眼睛看着胡心儿,神态很是坦荡。
“敢问您的师父是?”胡心儿忍不住升起一丝幻想,难道这位大夫的师父是世外高人?
窦大夫说了一个名字,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听过,他搓了搓手:“可有纸笔,我将他的地址写下来吧,你到了那报我的名字,然后说清楚老夫人的病情即可。”
这是眼下唯一的希望了
,胡心儿赶忙叫人拿来笔墨纸砚。
接着就是去给穆卿看病。
窦大夫看见床上的人,连忙上前两步。
胡心儿有些惊讶:“窦大夫,您是有什么发现吗?”
“哦,不是。”窦大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原先干过一段时间仵作,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的骨相。”
众人都是一噎。
下人们以眼神交流:少夫人带回来的这个大夫怎么奇奇怪怪的?
胡心儿有些失望,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以免给窦大夫增加心理压力。
她接上话茬:“是啊,我相公乃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骨相皮相乃至气质,都是绝世无双的!”
窦大夫乐呵呵地道:“少夫人真有眼光!”
两人的交谈冲淡了一些房间内紧张悲伤的氛围。
窦大夫将手指从穆卿的腕上移开,眉头紧皱,颇为羞惭:“恩公啊,我实在是对不住您,您的相公是因为心病醒不过来,心病还需心药医,我除了开些药之外,帮不上什么忙!”
这话倒是给了胡心儿启发,穆卿的心病就是自己的身世。
从小把他养大的江瑶竟然不是他的亲娘,而且因为被陆父追杀而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整个江家
也因为他这个不祥的双生子,被陆父以清正门风为名,害得家破人亡。
而真正的娘亲与自己从小分离,还因为他的刺激而变得疯疯癫癫。
亲哥哥陆云诀为了保护他,死在黑衣人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