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宜坐在钟若云隔壁那张桌子上坐着,余海宜并没有怀疑什么。钟若云从余海宜进奶茶店时,一眼便认出了他--表哥。钟若云虽然手里捧着手机,低着头看手机,但却从未注意手机的内容,走马观花的。
钟若云心里涌起一股害怕,她低了低头,她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怕他认出自己,还是其它……她自己也无从知晓。大概是因为不知如何面对他吧。
钟若云的父亲钟安泓出去外地打工,钟若云的母亲余晴带着钟若云和哥哥钟迭昕住在舅舅余穆家里。外公很早便去世了,钟若云从未见过他一眼。外婆楚玉也住在舅舅家里,钟若云去到舅舅家住,虽然从未见过舅妈,但是不敢多嘴。只是偶尔见到表哥,表哥聪明优秀,初中就考出了好的学校。外婆对表哥很好很好,那时外婆已经年老,腰痛、腿痛,但她一日三餐都做给表哥。不论春夏秋冬,都坚持给表哥做饭。表哥也不忍心让年老的外婆那么辛苦,便比外婆早一步起来做早餐。
外婆十分清瘦,还要下田干活,母亲和舅舅也经常劝说她:“妈,你就别下田种菜了,拿出去卖也卖不了多少钱,你身体也不好,别折腾了。”外婆总是强颜欢笑地说道:“我身体没事,我又不是天天下田种菜,没事的。”母亲和舅舅都无话可说了,就算说了,外婆总是坚持去做。
钟若云那时年纪小,懵懵懂懂的,只是看到外婆那么辛苦,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外婆对钟若云和钟迭昕也很严格,从小就教导他们要好好学习,钟若云总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表哥是外婆的骄傲,总是挂在嘴边夸奖,提到表哥,立刻就哈哈大笑。
钟若云见表哥次数屈指可数,但是每次见到他,总是刻在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表哥不太爱说话,钟若云和他接触得不多。
余海宜对外婆和舅舅十分孝顺,他读完书出来工作,每个月都会寄钱回去,听到外婆有什么病痛,都会着急地赶回来。
余海宜明白,外婆将他辛辛苦苦地养大,他不能忘恩负义。
以前,所有人都认为余海宜会很叛逆,长大后不会孝顺外婆和舅舅,可那时,钟若云在一旁听着,心里相信余海宜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当记忆涌现,钟若云又想起了那久久不能忘怀的那一幕。
那一日,吃完了午餐,钟若云在低着头,看着书,手时不时翻书;母亲在一旁和哥哥闲聊,她谈起了表哥,钟若云也忘了怎么扯到表哥身上了的,只记得母亲当时说:“海宜的母亲其实早就离世了……”她只说了那么多,后来又改口了,她轻声细语的,语气带着认真,“其实海宜是捡回来的,舅舅没有娶妻生子,海宜就是舅舅的儿子了。”
钟若云的心思早就不再书上了,她听着,没有说出一句话。
母亲顿了顿,又谈了起来,“舅舅就是他的爸爸,外婆就像是他的妈妈……”
哥哥半信半疑,问了句:“真的吗?”
母亲坚决地回答,还嘱咐了一句:“真的,还有,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
母亲向钟若云递来一个白眼,钟若云明白,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钟若云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表哥知道吗?”
母亲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那一日起,母亲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谁也不敢多问。之后见到表哥,也当作若无其事。
北风怒吼着,打在奶茶店的玻璃窗上,想要冲破这坚硬的遁甲。
想起往事,钟若云眼眸不经意地向余海宜那里瞟了一眼,余海宜仿佛察觉了,向钟若云这边看了看,钟若云慌张地低下头,装作一副一心一意看手机的样子,钟若云头也不敢抬起来,拿着手机,右手的食指划到下一个视频,看了一个,又划下一个。
余海宜看到她这副模样,又转回头,继续玩手机。
“小伙子,你的奶茶。”老板娘嘹亮的声音响起。她用塑料袋包装好,给余海宜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