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长公主处,苏国公夫妇对坐在桌侧,两人神色莫测。他们是过来人,知道两口子哪有不闹个别扭的,但没想到会吵得这么厉害,貌似还牵扯出了许多前情旧事。
苏国公啪的放下银箸,没好气,“你回头教教克己媳妇,哪有这样做妻子的。”苏国公早就听闻叶凤泠隔三岔五出府跑铺子的事,一直忍着不管,这次听说吵架,便觉得叶凤泠没有照顾好苏牧野,撵走了苏牧野心爱的丫鬟不说,还顶着苏牧野的酒劲儿刺人。虽然他打过苏牧野,但私心里却认为苏牧野一向有分寸,只能是叶凤泠那边少了年长女性长辈的教导,性情不够恭顺。
不怪苏国公对叶凤泠另眼相看,实在是他去西南时跟叶凤泠接触过,本来就对叶凤泠剪发、在外乱跑颇有微词,后来叶凤泠被德者害的生死悬一线就算了,还勾的苏牧野要跟着殉情,最后嫁进门,听说跟叶伯爵府的亲生父母、亲生祖父母关系都不亲近,苏国公愈发对叶凤泠不满。
碍于不能亲自数落儿媳妇,苏国公也就忍着了。这回,他没忍住,对长乐长公主抱怨。
长乐长公主挑眉,欲笑不笑望苏国公,“呦,心疼讨债鬼了啊。为讨债鬼委屈?觉得纸片人乱吃飞醋不对,那个卷碧也不应该被送走?”
语气不对!
苏国公脊背发凉,惊觉自己没注意,差点儿自掘坟墓,白长乐长公主一眼,“你别乱联想啊。”
长乐长公主哼哼,懒得揪苏国公的小辫子,扭脸问阿衡,“你说那两个丫鬟被纸片人关起来了,不让出来?”
阿衡抱歉地笑笑,“虽然不能跟她们俩搭话,但问过青木和青林了,确实吵的很厉害,世子都动手了。”
“什么?”长乐长公主惊讶,苏国公都仰了脸。
“不是朝少夫人动手,是踢了纤云一脚,可见气急了。”阿衡道。
苏牧野的脾气在
主子里算好的,轻易不会亲自下手,只会体罚那些犯错的仆从,还多是小厮,丫鬟这些,他向来手下留情。这是长乐长公主和苏国公第一次听说苏牧野踢丫鬟,开了眼了。
两人意识到争吵比想象严重。
送走苏国公,长乐长公主叫来了叶凤泠。她想叶凤泠既然关起来纤云和巧月,自己也不绕圈子了,直接问本人比什么都来的清楚。
“和克己吵架了?”长公主开门见山。
叶凤泠没否认,苏牧野到现在也没回府,她料想根本瞒不住。实际上,苏牧野连早朝都没去,直接宿在了凝霜院,此是后话。
叶凤泠站起来,朝长公主行大礼,噗通跪到冰凉凉地板上,“殿下,我想把卷碧从三希堂要回来,夫君那里缺了卷碧不行,委屈谁都不能委屈夫君的。昨夜之事是我的错,等卷碧回来,我就自请闭门思过,不过您放心,花房和针线房的事我不会撒手不管。”
长公主似笑非笑盯着她不语。若换了其他婆婆也许夸叶凤泠贤惠有自知之明,可长公主本来就不一般。她端起高脚琉璃荷叶酒觞,一饮而尽里面的玫瑰酿,转了心思,笑道,“我确实不满意你们把卷碧送去三希堂,做什么不先问问我,我这里正缺一个手巧裁裙子的,那卷碧我眼热了好几年。不过呢,百善孝为先,好东西当然得紧着母亲。好了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含香馆卖的西南香粉和鲜花干饼的,还有么,给我来一些,我要带进宫跟母后玩玩。”
叶凤泠红了脸,没想到长乐长公主来这么一手,竟摆明不管她和苏牧野争吵,一时她心里又没了底。
长乐长公主焉能看不明白叶凤泠心理,却不点破,催着叶凤泠回去派人取来西南香粉和鲜花干饼,她今日就要带进宫。
叶凤泠在府里辗转应对各方试探之际,苏牧野闷头
大睡着。
苏牧野昨夜出门,一路掠风破雾,踩碎无数瓦、催倒无数棵松,最后停在凝霜院方歇脚。二皇子近日都宿在宫里,凝霜院里冷冷清清,没有人气儿,连床铺都潮乎乎的。
洗砚伺候苏牧野倒去床上,看着自家公子面色潮红蒙头大睡,心里哀愁不已,更为自家公子抱屈。
苏牧野早晨没起来,宿醉加气怒攻心,苏牧野发烧了。早朝自然是不去的,他也不想回苏府,干脆躺在凝霜院,喝了药继续睡,大有睡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连睡三日,连翘三日早朝,连着三日不回苏府,从苏府到宫里都意识到苏牧野这次真的动了怒。洗砚急得绕圈挠头,又不敢自作主张回府,只得苦巴巴守在凝霜院给苏牧野熬药。
府里,苏老夫人气的摔了茶盏,长乐长公主专门去三希堂安慰苏老夫人,说不聋不哑,不做阿翁。
这三日,叶凤泠一如平常,该去含香馆去含香馆,该处理杂事处理杂事。有心之人能发现,少夫人眼皮下一痕乌青越来越深,吃的越来越少,待在府里的时间越来越短。
第四日午间,叶凤泠伏在含香馆柜台上核对账目,正要落笔,被突兀的笑声打扰到。
蒋若若迈步进店,支手肘在柜台上,笑眯眯望叶凤泠,调侃她,“你这是几天没睡呦?跟鬼一样。”
叶凤泠撇嘴,低头继续写帐。
蒋若若绕去柜台后,仔细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