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野见叶凤泠一直睡着,也没叫她,自己躺去她身边,跟着一块睡。
半夜里,叶凤泠醒了,哼哼要喝水。
苏牧野给她端着喝完,又从后吻上了她的背。叶凤泠肩胛骨一下勾起,颤抖欲飞,她开始哭:“你松开我……呜呜……我要死了……”
背后亲吻如雨密密,青丝散于被褥,苏牧野如在她身上弹琴勾弦一般,闷笑出声:“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的苏哥哥一点都没尽兴呢啊。”
叶凤泠大哭:“你走开!”
身后声音威胁她:“人我给你安排好了,你若是不信守承诺,我就毁约。”
叶凤泠哭哭啼啼,脑子转不过来,转肩,正对上黑暗中的两片唇。
……
这一次只一回,就偃旗息鼓。
叶凤泠浑身湿汗,窝在苏牧野怀里,黏黏哒哒问他:“……还有鲁妈妈呢,不过她要来我这里,回头我自己去跟母亲说。”
苏牧野低头亲她:“确定不要我去说?”
叶凤泠推开他,摇头。她挣扎着要爬起沐浴,双股颤颤绕过他,从床帐间爬出,手臂都微微发抖。苏牧野欣赏了一会她腿软的根本站不住的美妙样子,笑了一声上手抱起她,再次动手给她和他收拾。
睡之前,苏牧野瞥叶凤泠浑身上下吻痕,不动声色地给两人盖好被子,搂着她甜甜蜜蜜睡去。
苏牧野早晨又没能练成剑,叶凤泠拉着他追问蒋家情况。
叶凤泠躺靠在苏牧野胸膛上问:“蒋五公子会被如何处置?”叶凤泠想起来那日吃涮锅子的蒋若若。从来不表露真情实感的人,在说到蒋大夫人时,眼睛里有水泽,开始她还以为是被热气薰的,后来她从苏牧妤那里听来,蒋大夫人、蒋大老爷都自尽了。回想那时的蒋若若,叶凤泠觉得很不好受。
苏牧野把玩着叶凤泠的头发,淡淡地道:“蒋奉奉被贬为庶民,大概再过几日就能放出来了。”
这是他和二皇子努力多日的结果,也是为何他这几日会这么忙的原因。今上对蒋家的感情很复杂,尤其收到蒋若若送上的名单后。
也是看出今上难言心情,几乎没人愿意趟浑水。二皇子和苏牧野作为蒋斯倾学生,不忍蒋家真的不留人,他们想办法走了王太师和镇国公的路子,由这二位去跟今上吹耳边风。
今上权衡利弊,又考虑到南诏和吐蕃的探子们,终于下定决心赦免蒋奉奉,只是他削去蒋家所有世袭食邑,收缴一切财产,贬蒋奉奉为庶民,三代内不许入仕。
叶凤泠听着松了口气,捂着胸口道,“总算留下命了,那蒋家其他人呢?”她比较关注蒋奉奉那位新婚不久的夫人。
“陈家小姐在入京后就拿出来了和离书,自行离开了。虽然陈家已倒,到底还有些根基和亲属,陈家小姐再嫁不难。至于别人,男的充军,女的落入罪籍。蒋奉奉是因为大义灭亲杀了老师,才得到特赦的。”苏牧野道。
叶凤泠听的唏嘘,柔柔握上苏牧野的手。苏牧野一定很不好受。他和蒋斯倾似乎一直游离在敌友不分的丝线之上,有试探、有出手、有教学相长、更有彼此包庇,或者是苏牧野想到最后再揭开蒋斯倾的面纱,或者是他始终没有想好到底揭不揭。
某种意义上,蒋斯倾是用生命最后给苏牧野上了一课。
太阳东升西落,世界迎来昼夜温差,万物生长都有轨迹,也都有其发展变化的周期,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千年如一日的规律。国家朝代亦是如此。
创立、休养、繁荣、强盛、衰落、破败、覆灭。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龙椅上坐的人在变,庙堂外的百姓不变,百姓脚下的土地永远没有变,土地滋养孕育的文明更是赓续不灭。
文明如丝如线,穿起了历史。真正高明的政治家,早就不再单纯做谋士、做肱
骨,而是成为文明的推动者,去缝合朝代和朝代之间的文明缝隙。
不在乎朝代更迭,只在乎文明刻度。
政治家手里,最初的武器是剑,后来的武器是思想。剑负责披荆斩棘,思想负责反骨洗髓。
高明的政治家,奸诈狡猾,无论是哪方势力,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弃,内心世界没有任何标准,又全是标准。
蒋斯倾也许不算忠诚的国朝臣子,但他一定是一位高明的政治家。他是第一位做到了游离于国家之上的思想者,在他眼里,这片土地不是有主之物,是谁有本事谁就能做老大的角逐之地。
谁能带给这片土地更辉煌光明的未来,谁就能拥有它。
无论是国朝、还是番波斯国、南诏、吐蕃,都只是蒋斯倾的棋子。强者是文明的选择,而他蒋斯倾,终其一生只追随文明一词,臣服于文明。
苏牧野扪心自问,做不到蒋斯倾这份孤勇。正是因为看到了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和蒋斯倾之间真正的差距。
所有人都认为蒋斯倾曾经抛弃睦朝改投先皇是为保蒋家荣耀,只有蒋斯倾自己知道,他始终没有背弃过自己的理想,蒋家荣耀在他看来,不说一文不值也差不多。
而蒋斯倾会让蒋奉奉杀了自己,会留蒋若若从今上手里觅得一份生机,只是因为他认为,应该有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