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江水柔荡轻波,水声潺潺涌动,从京都城穿城而过。宽敞精致的流徽榭坐落于雪羽连天琼江边,最宜望远观景。
今日的流徽榭显得更外拥挤,上面被放置有遮阳伞架、美人座椅、鲜蔬果盘,不远处的林木后坐着二十四位乐师技人,严阵以待。
南平王世子贴身小厮玉沥、金波抹一手汗,苦笑摇头,终于按着世子的要求不负众望准备好了。
二人才想抓紧时间歇一歇,就见远处两匹高头大马拉着张扬奢华的马车,由远及近。
南平王世子金光闪闪、玉树临风,一身妆扮比年节进宫参宴还要耀眼。他怀抱两坛用蜀葵绢锦包装好的醉花阴,木着脸巡视四周。
见全部按照他的想法色色准备完毕,松了口气。把醉花阴交给金波,背着手躲到树旁,他在想,等会儿要说什么,怎么说呢?
自己对苏九歌的心意,一直是开在暗处无人关心的野花,享受自由生长的快乐,忍受着没有未来的萧寂。他还记得多年前在苏国公府花园里见到的场景,苏九歌脸上还带着一点稚气,一个人跑到海棠树背后抹眼泪、踢打海棠树。从来举止得体、毫无贵门女子骄纵造作之气的人,突然形单影只的发脾气,真叫人印象深刻。周围很安静,连风声都没有,能听到她哭诉母亲的严厉、父亲的无情、伙伴的顽劣……原来她的烦恼一点不比别人少。
从此后,他就注意到她了,看她继续做众人眼里的乖乖女,看她默默喜欢自己二哥,看她表白被拒、看她肉眼可见的瘦削下去……
这些都是记忆碎片一角,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在脑海里。偶尔休息时,他就会任浮光掠影从记忆的缝隙里浅浅溜过去。有时候,他甚至冲动地想跑到她面前对她说,九
歌,你要不要看看我。但很快这个想法就会被他自己否决,算了,明知她不喜欢自己,还凑上去,岂不增加了她的烦恼。他不希望她不开心。
……然半推半就、阴差阳错终被叶凤泠逼上梁山,南平王世子使劲拍了下树干。
到底走到了这一步,再不行动,难道自己真的看她定亲?若是她喜欢对方也就罢了,偏偏他比谁都清楚,她根本不喜欢魏麟。眼睁睁看她“被迫”走进不想要的生活里,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不会开心。
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南平王世子突地笑起来,叶三小姐说的挺对,都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可能。就算不可能,不试一下,自己不心疼自己么?脸皮这种东西,自己就没当回事过。
玉沥和金波忧心忡忡,他们和大多数人一样,只知道世子心里有人,没成想是苏国公府的大小姐啊,那是什么人,苏世子堂妹……一想到苏世子,两人就腿软,再一想到苏世子已经知道了世子今日的准备……哎……
京都城内,蔷薇轻摇、梨花带笑,春季花团锦簇,处处盎然美色。叶凤泠坐在马车里,朝叶府派出来的婆子程妈妈落落大方一笑。
要说,柳氏办事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她想在叶老夫人跟前卖好,自告奋勇把叶凤泠约了苏九歌游玩琼江的事说了,叶老夫人转念一想,指派出程妈妈跟上,既能盯紧叶凤泠不做伤害苏九歌的事,又能看清叶凤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同柳氏身边的婆子相比,程妈妈明显更难应付,叶凤泠面上盈盈妙目,心里咒骂不休。好在,程妈妈一上马车,就清楚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她只是派来跟着叶三小姐的,不会指手画脚,请叶三小姐放心。
叶凤泠笑笑,目光收回。
程妈妈
跟着就跟着吧,只要不出意外,南平王世子当能在九歌表姐面前露脸,无论如何,带九歌表姐品品美酒散散心也是好的。
按照叶凤泠的计划,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她和苏九歌姐妹二人把酒言欢,说不尽的快活,南平王世子殷勤备至换来苏九歌意有所察。
不同于叶凤泠过于完美的想象,南平王世子只想佳人在侧、醉花阴在手,时机适宜之际,他寻到机会一吐衷肠。
准备再充分、情节再简单,理想和现实总会产生差距。
叶凤泠和苏九歌前后脚抵达流徽榭,两人到时,流徽榭上已经站满了公子哥儿。他们欢声笑语、举杯畅饮。
南平王世子早早候在流徽榭外,翘首以盼心上人。心上人没来呢,等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公子们。
这些公子约好了似的,径直来到流徽榭,不客气地取用酒水糕点。那些乐师,则被公子们点曲奏乐。流徽榭顷刻间变成大型酒会现场,若不是南平王世子手疾眼快,抢下一坛醉花阴藏好,不等叶凤泠和苏九歌到场,醉花阴就会被糟蹋的毛都不剩。
南平王世子满腔愤怒难以言说,冷着脸听这些世家子弟们侃侃而谈,他们都是听说今日琼江边有宴,宴上备酒乃千金难买的醉花阴才来的。宴席不稀罕,醉花阴稀罕啊,还等什么,众人呼啦涌来琼江边凑热闹碰运气,没成想还真有宴席,真有醉花阴!
耳边是丝竹妙音,娓娓动听,眼前,是桃粉成海、柳荫连绵。韦三公子笑对僵硬着脸的南平王世子慨叹:“冯世子好巧心思,为叫大家放松痛快,设景封路,摆酒奏乐,不遑皇室风采。”
玉沥和金波同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