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她才看清,不仅有柳氏,叶三老爷、叶子瑜都在。他们抬眼见叶凤泠,俱是一愣,似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是谁一样。
叶凤泠眼神变了一下,旋即弯弯笑起,行止有度拜见父母,又摸了摸叶子瑜毛茸茸的小脑袋。她和叶子瑜很少能见到对方,她甚少来三房正房,叶子瑜大多时间被关在外书房读书,姐弟并不熟悉。柳氏和叶三老爷对此皆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叶凤泠早早晚晚嫁出去,叶子瑜太黏恋姐姐没什么好处。万一叶凤泠嫁的不好,姐弟感情好了,叶子瑜岂不是还要为叶凤泠费心力。只有叶凤媛这种有大造化的姐姐,才值得叶子瑜亲近。
“三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啊?”柳氏捏起帕子,擦了擦嘴,在座之人的手边,分别摆着一小碟茉雅居最新出品的樱桃粉蒸,乃柳氏亲令婆子出去买回来尝鲜的。翻身农奴把歌唱,苦熬多年,她终于能用公中银子给自己买点好吃的了,柳氏立志,要走公账吃遍京都城好吃零嘴,再打几件首饰。王夫人铁定贪了许多,她若不贪,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叶凤泠视线拂过樱桃粉蒸,观察敏锐的她笑意加深:“阿泠特来向母亲讨恩典。昨日我陪二伯母上街,偶遇姑母和九歌表姐,私下跟九歌表姐约好明日游琼江……明日出门……不知行不行……”
柳氏柳眉竖立,冷笑连连:“三丫头,不是我说你,你要么跟在大嫂身后,要不追着二嫂,那一日桃花坞里大房、二房联合起来欺负我和阿媛,你都不出声,反而帮扶外人。你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没有三房,没有你父亲和我为你们姐弟几人拼死拼活的挣,哪里有你们的嫁妆。你现在来问我了,怎么不继续去舔大房了?还不是看我得势,又扒上来。哼,真不知爹爹是怎么教的你,谁亲谁疏、谁香谁臭都
不知道!”
叶凤泠忙跪下,满脸惶恐,眼圈刷的红了,她呜呜哭起来,十分伤心:“母亲教训的是,都是阿泠不懂事、不懂亲疏。母亲别和我一般见识,好在四妹妹得配东宫,又身怀皇嗣,真真正正的高贵有福之人,我……我能有四妹妹一半的福气就好了!哎……和九歌表姐去琼江,也是阿泠想看看能不能遇上一位名门公子,阿泠不好高骛远,只要身家正派,家财阔绰,就足矣了。毕竟,任哪一家,还能大的过皇室呢,这个道理阿泠懂的。”
柳氏终于把心里堵着的气撒出来了,她总觉得叶凤泠看不起自己,偏她既找不到叶凤泠的短处教训叶凤泠,也没什么可拿捏其的地方。此刻,作为一名主母和母亲,她找到了从未有过的自信。柳氏从鼻子发出一声“嗯哼”,意味她赞同叶凤泠说的话。
从叶凤泠进屋就没出声的叶三老爷发话了,“三丫头能这么想就对了,你比不上阿媛,我们都知道。你也不用过分自卑,到底是咱们叶府三房的闺女,万不可自降身份,相亲一事还是交由你母亲、祖母来办才好。不过,既然你和九歌已经约好,爽约反而不妙。”他转头对柳氏正色道:“明日你派几个婆子丫鬟好生跟着三丫头,就是大姐那边的人见了,也能看出来咱们给大姐、九歌面子。”
柳氏答应下,轻蔑地瞪叶凤泠一眼,继而嗤笑:“听见了吧,这就是亲爹亲娘,无论你以前做过什么狼心狗肺的事,爹娘都不会记恨你,反而为你色色考虑周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好好准备明日的出门,记得别穿的那么素净,好像咒我和你父亲一样。”
叶凤泠大松口气,感恩戴德又说了好多夸赞柳氏和叶三老爷的话,才喏喏退出三房。
她转身刚迈一步,裙子被抓住。
叶子瑜从屋里一溜烟跑出来,仰头瞪着水灵
灵大眼睛,抿唇望她。
叶凤泠心一跳,牵牵嘴角,问道:“怎么了,子瑜?找三姐姐有事?”
叶子瑜脸涨通红,眼神倔强,直勾勾盯着她不言不语。
叶凤泠去看叶子瑜身边婆子丫鬟小厮,一个小厮看了叶凤泠一眼,脸微红着迎上来扯叶子瑜,要带他回外书房。
叶子瑜使劲踢小厮一脚,扭回脸,用绷得紧紧的声音道:“三姐姐不哭。”
就见他跺跺脚,扭头像个小炮仗一样跑远了,一旁站着的丫鬟婆子呼呼啦啦追上去。刚被踢的小厮,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又看了一眼叶凤泠,脸愈发红了,同手同脚追叶子瑜而去。
叶凤泠目光随着叶子瑜小小身影飘摇,轻轻笑出了声。
……
为了能助南平王世子一臂之力,叶凤泠不惜忍受亲生父母辱蔑,真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做的努力,到目前为止,不为人所知,大抵也难为人所知了。
作为她倾心设定的主角之一,南平王世子,此刻正满头大汗忙着布置、研究明日琼江游。贴身小厮玉沥从叶府回来一五一十汇报叶凤泠交代时间,说完喘着粗气,问同僚、另一小厮金波呢。
南平王世子烦躁地挥挥手,金波被他派去琼江边种桃树了。
乐意斋门口,叶凤泠提议她和苏九歌相携出游,在琼江边饮美酒、赏江景、品春光,乐意淘淘。美酒将由南平王世子提供,乃其亲手所酿“醉花阴”。
叶凤泠自认为自己的提示已经够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