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丫鬟婆子小厮重新归置此处,低矮案几被撤,长条高案放好,还有长公主惯常坐的椅子。南平王世子手中的画被阿衡接过来,平铺放在高案上,徐徐展开。
叶凤泠心快速跳了起来,想抽出来蒋若若手里自己的手,发觉是徒劳。蒋若若拉着她的手,侧头朝她咧嘴笑:“你瞧,南平王世子小气的,都不乐意给殿下看。要不是被咱们发现,殿下就错失了一幅好画。”
长公主仔细看着,又抬头看了眼叶凤泠,和蔼可亲地问南平王世子:“这画谁画的?”
南平王世子后背都出汗了,他甚至在想,说自己画的能不能蒙混过关。
“你画不出来,魏世子一向不爱这些,看来是齐光画的了啊。”长公主自己想出来答案,绝了南平王世子舍身堵枪口的可能性。
她朝一直没吭声的叶凤泠招手,叫到近前,问叶凤泠,觉得画中美人像谁。
“……”叶凤泠盯着画长出口气,余光里,南平王世子急得抓耳挠腮、魏麟冷淡又嘲讽的目光、蒋若若一脸真诚求解,还有长公主,玩味又深沉的视线,一览无余。
南平王世子咳嗽一声,再咳嗽一声,见叶凤泠、长公主谁都不理他,转了转眼珠,悄悄走到魏麟身边,扯扯他袖子。
魏麟回头,南平王世子比了个你速速离去、我留下想办法的手势。
不想,等着叶凤泠回答的长公主似侧身长了眼睛,大声道:“茂行——”
南平王世子后脖梗子发凉,闭了闭眼睛,一抹脸,转身挡住韩齐光,朝长公主走去。
魏麟无语,伺机脚底抹油。
一直醉的神志不清的韩齐光,被又是拖着、又是拨来拨去,还有嘈嘈杂杂说话声音,加上清风缕缕吹过粉面,一头醇浓酒意被吹散,此刻悠悠转醒。
他借着酒劲推开黑
面小厮和魏麟,摇摇晃晃趔趄到高案前,一把抓起众目睽睽的画作,惺忪醉眼看不清都有谁,只看到了叶凤泠一个人。
“叶姑娘,这是……送你的画。希望……希望你喜欢……”韩齐光满脸的酸楚,任谁看了都不能无视。
叶凤泠顾不上面前长乐长公主,心下焦急。长乐长公主的问题这下不用回答了,画的作者都要把画送自己了,画里美人像谁还不清楚明白吗。
韩齐光从出了考场就徘徊在醉生梦死里,常常分不清梦境、现实,他以为眼前景是自己幻想的景色,眼前人是梦中翩跹的倩影,把手伸向了叶凤泠,要把画塞进叶凤泠手里。
他身形不稳,又着急,在魏麟和南平王世子动手前,已经带倒了高案,手眼看就抓到叶凤泠——
叶凤泠脸一红,垂着眼睛翻转侧身,闪到韩齐光侧面。她从韩齐光手里抓到画,在韩齐光被魏麟扶住时,轻轻说道:“多谢韩公子美作,韩公子醉了,赶快去休息吧。喝过酒最怕吹风,万一回头闹起病就麻烦了。”
那边南平王世子和魏麟哄着好不容易拖走了韩齐光,俩人一人出一身汗,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冷汗。
尤其南平王世子,心里嘀咕,等苏牧野回来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闹呢,还是赶紧让韩齐光“病病”好了。他和魏麟商量好,从府外弄进来一包蒙汗药,直接给韩齐光灌进去,才拍拍手,跑回了南平王府。
这边叶凤泠目送三位酒后狂徒风驰电掣逃跑,暗松口气。继而心又提了起来,她看到长乐长公主温柔地笑着,眼里冰冷一片。
“叶三小姐跟齐光很熟,私下有交往?”长公主坐下,撩起眼皮盯着叶凤泠问。
这话问的直接,答却十分不好回答。不熟,对方怎么专门送画给自己,喝醉了都
想着要塞进自己怀里。熟悉,那就意味着有交往,一位是深闺小姐,一位是应试举子,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有的交往?
叶凤泠额头冒汗了。她想到苏牧野交代给自己的话:安分守己……她不仅没做到安分守己,还又捅了篓子。
思索半晌,叶凤泠左右为难,然她无意间看到蒋若若胸有成竹的笑意一刹那,茅塞顿开。
叶凤泠索性仰起头,含笑道:“不敢欺瞒殿下,我和韩公子确实算的上熟悉。先是去年登玉顺山时一路同行,后又遇到其同我柳家表哥们一起走访国子监,算下来,光聊天谈话就有许多次,更不用说碰到遇见了。韩公子用我入画,也不算稀奇。登玉顺山时,他见过我涂涂抹抹、速写描摹,我们在书画之技十分投缘。”
“聊过书画技艺,就能拿你来入画?我家齐光性子温厚,可从来不往闺秀堆里凑。从他回到京都,就没见他特意关照过哪位小姐。”长乐长公主笑起来。
蒋若若豁然开朗:“原来如此,韩公子和阿泠是书画友人,难怪看起来韩公子一点都不见外地把仙女脸画的跟阿泠一模一样了,那样传神,就好像画过很多次似的……”
叶凤泠娇娇嫩嫩白一眼蒋若若,作势嗔怒:“蒋小姐这话我不爱听,韩公子书画一绝,享誉江南,画什么像什么是肯定的,第一次画一样画的传神。”她不给蒋若若说话机会,转过羞红的脸对长乐长公主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解释道:“至于为何拿我来入画,我只能理解为韩公子觉得我人美,配得上这满园海棠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