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草木,模糊人影。湖水畔幽谧闻水声潺动。苏牧野遭遇连番冷脸,心里着实不痛快。他想到昨夜神机影卫传来的消息,想叶凤泠接连被设计,又迎头听闻叶府联姻打算,心里定是十分难受,不然也不会一夜都没睡好。
角落处日光斑驳,细碎的光亮如同星子一样洒落在她身上。
他贴近叶凤泠身后,沉敛气息,静了静,方道:“从今上的角度看,联姻可能性大,今上想削减军费想了很多年,轻易不会让步。从外祖母坚持不允东宫和叶凤媛的婚事上看,同意叶凤锦和怀嘉的婚事可能性也不大。宫里还没统一意见,这也是为什么要来参加南平王妃寿宴,借机和一些近臣内眷聊聊。”他话音微顿,轻笑了一声,“可惜你们叶府也滑头,从叶老太爷、叶老夫人到王夫人,能当家作主的一个没来,来的全是菜鸟弱鸡,让人想打听都无从下手。呵呵……”
叶凤泠眼睛咕噜噜地动着,忽而张目望远,见高台上的舞女们收身跪地,马上要退场,忙抽身要走。
苏牧野见状,脸色顿时又沉,倏的伸手拦住她,一字字道:“我说了这么多,你一个好脸都不给我,现在又不说一句,就要走!”
敢如此甩脸子给他瞧的人,也就叶凤泠了。
叶凤泠想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明眸素寒,秋水泠波,脸冻成冰块儿:“这么久都拿不到赐婚,让我日日夜夜无法安心。你还有理了!不如把话摊开,赐婚一日不到叶府门口,我一日就不理你!”
两人谁也不让谁,一个要走,一个不让走,对峙片刻,到底苏牧野先败下阵来,缓缓放下手臂。
叶凤泠低哼一声,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伤心失落。她昂首挺胸要走上长廊,不想肩上却一重,是苏牧野重
新抬手,按住她的肩,低低道:“赐婚波折是我不好,没有如期履行我的承诺。我已经对外祖母和娘亲言明了,若她们不给我赐婚,我就搬出苏国公府,自己上门提亲。你放心,不过月余,此事就会有结果的,你也不用睡不好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又何尝心情好呢……”
他面上疲惫没落之色渐渐弥散开,手却稳稳抓住叶凤泠不放,叶凤泠扭身好几下,都甩不开。
她回身用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定定看了他片刻,冷笑一声:“你惯会做戏,我不想听你的话,只想看结果。等你真搬出苏国公府再说。”
苏牧野呆住,瞳仁骤缩,只觉心疼了一下。
叶凤泠眸中讥诮闪现,趁苏牧野失神之际,轻松跳开,如兔子一样逃离。
苏牧野凝视叶凤泠背影,似疑惑、似不解、似失望、似无奈……
刷一声,空中落下一个黑衣覆面人,道:“主子,有动静了。”
苏牧野脸色登时一变。
……
回到水榭,叶凤锦抬头,愣了一下,“竟是第一次见你穿这种颜色。”
叶凤泠原本穿一身樱粉色,梳双螺,插琉璃步摇,坠琉璃耳珰。现在换成一身绣团花雪青色留仙春衫长裙,外罩的牙白色缂丝小褂没变,领口和袖口都用璎珞结成菱花丝格,腰间还系群青色香囊和羊脂美玉牌。
颜色一变,气场迥异。
本就眉眼秀妩,如此色泽下,更显明丽活泼。却是叶凤泠的神色,愈发清冷,浑身多了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之气。
“下面是什么?”叶凤泠边座边问,一双明眸紧紧盯住高台。
叶凤锦漫不经心道,请来的是梨风苑,唱的曲目也是皇太后最喜欢的名曲青蛇传。因为寻常宴会常看,她以及许多小姐们都看腻了。
叶凤泠看出叶凤锦毫无兴致
,她小声惊呼:“你瞧,今日唱戏竟然用的真蛇!”
“什么……”叶凤锦一听蛇眼神亮了,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哪里还有懒散。
南平王怕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在梨风苑开始布场时,先站起来解释,此次为求逼真,梨风苑的青蛇传专门抓了条无毒小青蛇,等会儿曲目开始,大家不用惊慌。
今上闻言笑了起来,侧头跟魏皇后说了句什么,魏皇后望了一眼南平王,无声笑了。
另一面,太子叫过来南平王世子,嗔怪:“皇叔还没长记性啊,杂耍的官司还没过去,这又弄蛇,就不怕出事?”
太子已经了解到,戏楼刺杀到现在关键人物一个没抓到,南平王还算闭门思过期间,就是这场寿宴,都是今上不计较赏的恩赐,至于亲临现场,乃是皇太后执意要来,今上不得不捏着鼻子跟出宫。
南平王世子手里攥着酒盏,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呲牙咧嘴:“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我父王的脾性,那是最会找俏的主儿,非说没有杂耍已经够寒碜的了,若再没点新奇惹眼,这宴办的也太水了。殿下放心,那条青蛇我和父王亲眼检查的,确定五毒,牙也都被拔了,绝对没有危险。”
南平王虽然性情肆意不羁,却绝不是没有分寸的人,都言辞凿凿保证了,太子朝身边三皇子笑:“听见了吧,我就说肯定没事,你还不放心,非要拉茂行来问问,耽误人家品酒。”
三皇子敦厚,也不觉得尴尬,笑起来:“我也要喝,你那案上的酒看着就和我们的不一样,不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