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一片,无数血花真的如同江湖名医所言那样,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飞到半空,模糊了人眼。
叶老夫人没忍住尖叫一声,又一次倒下了。屋里的叶二老爷和叶三老爷不得不手忙脚乱抬叶老夫人出去。
王夫人则一声没吭地睁眼看着,用帕子紧紧堵住嘴,不敢发出一声,就好像她只要出一声,叶子卓的命就没了一样。
叶凤泠咬紧牙关,也不肯露怯。突然肩头一沉,王夫人无声晕了过去。
不等叶凤泠开口叫人帮忙,肩头一轻,是韩齐光帮忙扶住了王夫人。
两人合力将王夫人半抬半扶到外间。
韩齐光看出她眼底的焦急,柔声安慰:“放心,王夫人没事。这种时候昏过去比站在那里强。倒是叶姑娘你……脸色那么白,手上还有伤,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这里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的。”
叶凤泠咬唇摇头。
这个时候她不能离开,她走了,王夫人但凡需要,都找不到能搭手的人。叶二夫人和柳氏全跟凭空蒸发了一样,就开始打了照面,面子情都不顾。若不是有南平王、南平王世子、苏牧野、韩齐光在这里,连帮忙压着叶子卓的人都找不全,叶凤泠真觉得大房太可怜了。
叶府在京都的地位、在皇室人眼里的价值,所有都根植于叶大老爷数十年戍守边关,几乎可以说叶大老爷凭一己之力托着整
个叶府的荣华富贵。尽管两世她都没有见过这位大伯父,丝毫不妨碍她对自家大伯父的敬重和崇拜。殄灭匪寇、保国安民的精神柱石值得每个血性儿女用心底热血去浇筑。但她也弄明白了形势比人强的道理,铁打的兵权、流水的将军,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没有叶府和叶老太爷,大伯父可能也不太容易收拢住安西边防军,稳坐安西都护节度使。
当下最让人不安的是叶府后继无人的窘境。叶府下一辈里,女孩子不说了,公子里叶子瑜太小,什么都看不出来,叶子卓身体不好,无法习武,叶子鸣身体好了,又赶上父亲不在身边,母亲忙于后宅中馈,祖父祖母溺爱,生生耽误了。
眼瞅着兵权到叶大老爷这儿就到头了,真真叫人心焦,这也是为何叶老夫人迫切希望和皇室联姻成功的根本原因。只有和皇室成为姻亲,才能真正稳固住叶府的地位,若能押对大宝,喜上加囍。中央集权,权在中央、利也在中央,向中央聚拢,永远不会出错。
不见就算叶老太爷曾经在军中享有威望,到现在,当年的那些旧部老的老、死的死,军中早换上一茬又一茬新人,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军中再无旧人立锥之地。
叶凤泠一面用“熊掌”为王夫人轻拍后背,一面在心里走马灯。身旁的韩齐光没有回去里间,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神色。
好半天后叶凤泠才意识到气氛似乎有些奇怪。叶老太爷、南平王等人都在里面心惊肉跳看叶子卓徘徊于生死之间,她这边走神,旁边立着一位同样走神的。柔兆守在不远处,亦不知到底是走神还是日常发呆。
“呃……又到春天了,远离湿润南地,在干燥北方,不知韩夫人咳疾有没有好些?”叶凤泠打破僵硬的宁静。
韩齐光忽而抬头,极淡地一笑:“陈年痼疾,哪能那么容易好。若不是因挂心我,母亲也不会留在京都这么久。”
从去年到今年,整整一年,韩夫人都窝在苏国公府一角,不参加社交,不出府游玩,无声地、孤寂地等待着……叶凤泠有丝恍惚,曾几何时她的生活也是这样
的,甚至连主动选择孤独的权利都没有……
她撩目望韩齐光,情真意切道:“回头叫江湖名医去为韩夫人看看,别看名医长相奇怪,还是江湖人,着实有真本事,尤其一些疑难杂症,他常年在西部地区行医,什么病症都见过。就是有时候用药开方有些怪,万不用存疑。”
韩齐光用一种很忧伤的眼神看她,看的叶凤泠心发虚,她反思哪里不对么?
“叶姑娘如此笃定江湖名医医术高超,是听克己说的……还是私下见识过名医施展医术?”韩齐光侧头……轻声问。
叶凤泠眼眸瞪大,他突然这么问,她反应不过来,大脑轰地一下空白,想不出理由隐藏。她怔了半天,看韩齐光露出了了然神色,就知她的呆滞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所以克己送叶姑娘去苏北……真的不仅仅是因为番波斯国走私一案。听说柳公贤良方正、最不喜世家,却能邀克己住柳府数日,想来定十分欣赏克己才华。”韩齐光声音透着悲凉,宛如筛子,漏掉了所有欢喜与愉悦的光斑。
叶凤泠懵然,不是她不想回复,实在不知说什么。她想这样也好。
韩齐光已经弄清了自己想弄清的事,或者说早在流言满天飞,叶凤泠依旧毫不避讳地愿意让苏牧野住在柳府、危急时刻苏牧野毫无顾忌当众搂叶凤泠入怀而柳家两位小姐都面无惊异的时候,他就清楚了。
韩齐光对上叶凤泠失神的眼睛,声音若即若离:“……我还以为等春闱后……却没想到那次红枫树下时光再难重觅……”他苦笑低下头,“也好……只要你觉得开心,能够幸福就好……等叶大公子转危为安后,我就请江湖名医为母亲看看,光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