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流逝、暗夜如水。灯树光华转影,春风倾吐寒梅。
苏牧野在街市喧嚣如花、万家灯火闪烁荡漾的时刻,回到京都城。他骑在马上,于泠泠风声中勒住缰绳,扭头吩咐洗砚领后面马车先行回苏府,他有事要去处理。
蒋若若在后面的马车上推开车门,嘴边的那声呼喊还没出口,就只看到一身白影如流光,飞逝消失于车水马龙之中。她看着璀璨灯光照进青石街面,看着栉次鳞比的亭台楼阁光影映照夜空,脆竹般的人流声击穿耳膜……
直到洗砚驾马吆喝声响起,她才被震醒,然后抬起头目视前方,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苏牧野没有心情欣赏熟悉的繁华夜景,也没有终于归家的惊喜与欢欣,他直奔南平王府,要向南平王世子讨帐。
一脚踹开南平王府里世子居住的院门,他冷声高喊:“冯茂行,你给我滚出来。”
南平王夫妇正坐在水榭里听小曲,听到匆匆而来的管家来报,南平王挥手叫艺伎人暂停:“你说克己回来了啊,快,叫他来跟我讲讲番波斯国的事。”
管家忧心如焚:“苏世子要找咱们世子,可世子爷出门了啊,我们说世子不在,苏世子不相信,都快把世子院子给拆了,这……”
“那个院子本来看着不太成样子,正好趁此机会重新休一休。”南平王丝毫不关心院子,一心扑在苏牧野身上。
管家一噎,暗悔自己怎么忘记自己王爷一向偏袒苏世子又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个性。每次亲戚家出什么热闹,南平王一定要打探的清清楚楚,有时候还要亲赴现场,一饱眼福。
南平王妃将管家暗恼失言的神色看在眼里,淡淡的道:“茂行前几天在做什么?”
管家挠头,不知道啊,自家的小主子那也是个纨绔货,几乎不会做什么正事的。
他正要说话,就见南平王世子院子里的小厮匆匆跑进来,一把跪到地上求救:“王爷、王妃快救救世子的院子吧,找不到世子,苏世子说要点火烧了屋子!”
寒风微啸,倒
春寒姗姗来迟,偶尔甚至还飘些小冰凌的,烧了屋子,南平王世子回来了住哪里啊。
南平王妃冷哼出声:“闹到这个样子他都不露面,可见是做贼心虚。没担当的货,不用管。苏家小儿不是没分寸的人,都是小孩子的矛盾。”
南平王在一旁连连点头,柔情四溢望着南平王妃,夫妻两个不再理这事,叫艺伎继续刚刚的小曲。
管家和小厮:“……”
翻遍南平王府、凝霜院以及翠云楼都没有挖到南平王世子,苏牧野阴森笑起,吩咐神机影卫暗中去寻南平王世子,一旦有消息,即刻来报。
他风驰电掣纵马飞奔回苏国公府,流风回舞、白衣翩飞如雾,发丝若云扶风,马匹嘶鸣一路响遏,引街市上行人纷纷驻足。
苏国公府守门的护卫早就等在门口,一见白影从远处飘来,忙一面开中门迎接,一面打发人去府里报信。
苏牧野略作梳洗,没有去苏国公和长乐长公主的敕造正房,直接去三希堂见祖母苏老夫人。苏老夫人端详着数月不见的孙儿,不禁泪如雨下,祖孙相见,叙不完的别情、道不尽的对孙儿的怜惜。
一时叙完闲话,苏老夫人问苏牧野有没有去见苏国公和长乐长公主。苏牧野摇头,道此刻长乐长公主应该正忙着招待蒋若若,自己就先赶来见祖母了。
苏牧野坐在苏老夫人下手第一把椅子上,端起苏老夫人命人准备的莲子羹,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苏老夫人让婆子丫鬟都下去,关好门,自己喝了一口手边的茶,这就是要和苏牧野长谈的意思了,苏牧野眉峰挑动。
苏老夫人皱眉望着苏牧野:“你的婚事怎么说?不用跟我打马虎眼,蒋家小姐已经来了,明白告诉你,这可是宫里授意,特意邀请蒋小姐来京,住在咱们府上。”
说话时她眼风一直没从苏牧野脸上离开,除了嘲讽,这个孙儿的脸上甚至还有些微的嫌恶,都是最不该出现的神情。至此,苏老夫人已经基本能肯定,孙儿对蒋小姐当真一点儿异样心思
都没有,看来那颗心还挂在叶家那个小姐身上。
老太太忍不住叹息,别看苏牧野风流纨绔,流连花草,可家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从没认真过,不过是浪子心性,不想被家中妻室羁绊住手脚,他们都理解,所以从也没有强硬逼过他。
直到叶家那个小姐突然回到京都又离开,自己的孙儿就跟中了邪一样,卯足了劲非要她去叶府表明苏府态度,如此心急火燎和不听劝阻,简直跟那沉迷阿芙蓉的瘾君子似的,让她越想越头疼。
她沉住心思,只等苏牧野回来再细细观察。
现在人在眼前了,苏老夫人再不能欺骗自己,以前还愿意在自己面前掩饰几分的人,此刻一听婚事话题立即避也不避地就这么看着自己。
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就这么一句话,苏老夫人立即试出了苏牧野的心意。
“我不会娶她的,苏府想和蒋家联姻,不用非要我。”苏牧野放下端着莲子羹的碗,淡声。
苏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得意的孙儿还真是以貌取人的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