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泠僵直了脊背,她走的这条路,不通别的地方,只通向客房,住着苏世子的客房。
回过头,是柳大小姐柳贤华提食盒扭着腰肢而来。
柳府大小姐,二十望三十的岁数,寡居在娘家。出嫁没多久,夫君患恶疾去世,她无子,不想在婆家受气,自己拉着嫁妆回到柳府。这几年为再嫁一直在挑来挑去,誓要嫁的风风光光、扬眉吐气。
“表妹,你要去找苏世子么?”柳贤华柔声问。
叶凤泠有些尴尬,想说不是,可她又不好意思在柳家表姐面前睁着眼扯谎,只得讪笑。
柳贤华了然,将食盒塞进她手里,道这是苏北城里最有特色的小吃,乃柳大夫人特意让人买来的,既然她要去,正好给苏世子带过去,省了自己的麻烦。
说完,朝叶凤泠眨眨眼,一扭腰身,袅娜离去。
叶凤泠跺跺脚,瘪嘴:一个两个,都比她还要关心苏世子,哎……
到达东北角客房时,叶凤泠轻手轻脚进了院落。她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被满院怒放粉樱吸引。
柳府里栽种着好几种樱花,花瓣和花色各有千秋,这座小院里,正是叶凤泠最喜欢的飞寒樱。五枚花瓣盛开极繁密,靓丽粉色犹如朵朵粉蝶满院飞舞,美丽异常。
等她想起来手中食盒时,一摸,已经凉了。
往里走的时候,她暗想,听说苏牧野还有他身边的那些衙役们按着苏牧野要求,被安排在一处了,可她进来的这里,静寂无人,根本不像住着那么多人。叶凤泠心思一动。
径直朝正房走去,门口连洗砚都不在,她有些迟疑,莫非苏牧野没有回来?
正要转身,听到屋里有响动。
她想了想,轻轻推门进屋。
放食盒到桌子上,又摸进里屋,
叶凤泠恰好看到青年劲瘦的后背。
黑发撩在一边,衣衫半解,苏牧野刚沐浴完,正在穿衣。
叶凤泠进院时,他就看到了。现在回头望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叶凤泠整个人如石塑垛在门口,想转身,脚却提不动。
她看到他的后背,开阔的肩、颀长的背、精窄的腰,以及被绸裤掩盖着的挺翘的臀部。白皙背上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匍匐紧贴于桀骜盘亘的骨架,给人一种蕴含无限力量的感觉。随着他穿衣抬臂,多处骨节都在运动,偶有凸起,在自半掩窗棂间偷偷跑进来的金光中,好似佛光加持,让人难抑口干心躁。
“好看么?”苏牧野低笑。
叶凤泠怔忪回神,猛然转身:“你……你洗澡怎么不关门!”
后面还有句没有说出口的话:听见我进屋,怎么不出声提醒!
苏牧野仍在低笑:“我在我的屋子沐浴,你跑进来,怪我不关门,讲不讲理。”
叶凤泠双手捂脸,心跳的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哼一声,朝外走。
不想,身后一阵风起,她的领口被拎着,向后跌去。
叶凤泠羞恼,转脸就要呵斥,不期然碰上一道柔软的唇,就搁在嘴边,恰好等在那里。
受了一记苏牧野的亲吻,随后粉嫩面颊又被咬了一口,她摸着脸,愠怒道:“你让我怎么见人!”
苏牧野搂着她,拉下她手仔细地瞧了瞧,道:“嗯,不够明显。”
叶凤泠气坏了,极想伸手掴掉他脸上的坏笑,撅着嘴压半天火,推他:“前两日说的话,你忘了么?不是答应凡事要跟我商量,带二表哥同回京的事,怎么算。”
苏牧野忙作势拍了下脑门,举手表态:“哎呀,我的错!既然如此,那我不带他回京
好了。”
叶凤泠咬牙剜他,拂下他的手,皱眉:“你故意的,是不是?”
专挑这件事,在两人吵架后提出来,其心可诛!
苏牧野用手指夹了夹她的面皮,道:“那你说,你同意不同意,我听你的。”
叶凤泠冷冷对视,终究在他的厚颜无耻前败下阵,垂头丧气:“你记得照顾好我二表哥,他人很单纯的。”
苏牧野眸光微缩,没吭声。
叶凤泠揪着他敞着怀的细绸袍边缘,细细唤道:“听见了么……”
苏牧野似笑非笑:“怎么算照顾好?”他声音不高不低,有着沐浴后的清爽温润。
叶凤泠睫毛轻微一颤:“……”
苏牧野心里冷笑,自己不说,她还真当自己是傻子。柳绰明里暗里都在为柳方泉和叶凤泠牵线搭桥,还在他眼前创造机会!若不是他气量大,柳府现在已经被拆了。
从在落红亭外看到他们表兄妹情深若海开始,他始终耿耿于怀,不能释然。据暗中保护叶凤泠的神机影卫所言,柳方泉还专门陪她去含香馆……哪怕他说服自己叶凤泠望向柳方泉的眼神没有一丝男女之情,但两人那日隔车窗笑语嫣然的情态仍然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清高如苏牧野,不拔掉这根刺,他无法安眠。
带柳方泉同回京都,是他磨着牙做出的决定:只要一想到他离开后,有这么一位体贴随和、知冷知热的表哥守在叶凤泠身边,他就抓狂。这样看来,拼着路上诸多不便,带走柳方泉还是划算的。
他自认已经够通情达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