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十六年,十二月初八,洛阳凌虚山庄。
品香大会如约召开。
国朝内外,无论是市井里的贩卖香料、调制香粉的大小名铺,还是世外治香大师、爱香雅士,齐聚于锦屏山前的凌虚山庄。
除了和香相关人士,还有很多炼毒大士、药草名医现身于此,大家都是奔着一个东西来的——凌虚幽昙香液。
品香大会分为两个回合:采香、配香。
时下的香,分为两大种类,单品香和合香。顾名思义,前者是由某一种香料或香药,添加辅料,配成香粉或香块等,后者则指由多种香料或香药依照香方调配。
无论是单品香还是合香,最基础、最重要的便是香料或香药。一个合格的香者,不仅会配香,更会识香、辨香。
品香大会的采香环节就是考验习香者们对香料的掌握程度。
采香需入山,入的便是凌虚山庄后的锦屏山。
入山两日,吃住自理,可单人、也可组队,总之最后出山时,要带着采来的香料或香药,以备配香大赛。
此时的叶凤泠,正站在前日入山庄时看到的四角高楼前,仔细看着入山采香的红榜名单。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她认识的洛阳向府,向天歌。
第二位,成都陆府,陆羽筠。
第三位,西南白府,白奇、白灵
第四位,观音莲指,苏离
第五位,千毒千佛手,王琪
第六位,香中女仙,鱼幼薇
第七位,天池空影,谭绎
第八位,岭南二怪,药沫子、铁冠子
……
果然以香粉世家为香界之首。向下扫去,才是各地知名香料大户、治香大师、名贵香铺。她看到了者者居,香玲珑,聊城任府、肖府等等,最后,在接近榜底边缘的地方,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苏北含香馆,柳叶。
“者者居这里为何没有写参赛者姓名?”叶凤泠回头问身边的陆羽筠
。
“一般没有写清姓名的,都是不定委派何人参赛的,”陆羽筠道,他指向另一个香料大户,示意叶凤泠。
唔,叶凤泠沉吟,她对者者居掌柜的好奇之意已经接近顶峰,趁着这次品香大会,她定要看看究竟是何人。
想到此,她转向陆羽筠:“为何这几日都没有见过向天歌,她也是你表姐吧?”
“嗯,我也没有见到天歌表姐,听我表姨和姨丈说,天歌表姐这次归家经历了大波折,不愿见人,让我们不要去打扰她。”
“你和向天歌是不是很熟?”叶凤泠扬脸问。
陆羽筠苦笑摇头:“我的亲戚里面,就同天歌表姐最不熟,她年长我数岁,待我长大成人时,她已经嫁人了,我想想,似乎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六七年前了,呃,这个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吧……”
见陆羽筠不愿多谈,叶凤泠聪明地没有继续问,她心知,向师傅安全与否依旧不明,她不能打草惊蛇,还得徐徐图之。
她和陆羽筠在这里讨论不停时,四角高楼里已经或站或立着许多人,还不断有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去。
昨日,她们几人在陆羽筠的带领下报名时,意外遇到王琪。叶凤泠高兴地扑上去,又被王琪的掌风拍走。
王琪一如既往不修边幅,坐在木轮椅上冷睨叶凤泠,嫌弃无比,推着她的竟然是纨娘。
纨娘看到叶凤泠,眼泪珠子不要钱地簌簌掉,她扯着叶凤泠大倒苦水,那日王琪毒杀那些黑衣人后,带纨娘一起逃走。从此后,纨娘就开始了漫长的被磋磨人生,被王琪支来喝去,当小丫鬟使唤。纨娘跑,王琪就下毒,毒得纨娘头都快秃了。
叶凤泠哭笑不得地搂住纨娘拍拍,她好奇王琪这样明火执仗地出现人前,不会被人追杀么,比如站在不远处皮笑肉不笑,望她们的苏离…
…
王琪嗤笑:“那老混蛋不敢当众对我下毒手的,他怕我抖落出来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羽筠向叶凤泠解释,品香大会有规定,一入香室,不论江湖恩怨,所有打。打杀杀在这里都被禁止。如果被发现不遵规则,即刻就会被取消参赛资格,而且永久不能参加任何香界大会了。
是以,几乎不会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至于出了香室,那就说不准了。
叶凤泠这才放心。
现在,她见纨娘委委屈屈地推着王琪行到近前。
望着红榜名单,王琪突然惊疑出声,她似乎又怒又惊,扫视一圈四周,沉声道:“这回只怕不简单”。
叶凤泠他们再问她,她就什么都不说了。
看着王琪背影,白灵戳叶凤泠:“柳叶,看不出来你连千毒千佛手都认识,而且貌似关系还不错的样子,我娘跟我说,她毒的很呐。”
“一个苦命人罢了。”叶凤泠轻声。
陆羽筠看她一眼,没有吭声,只是紧紧身上披着的披风。
几人正要抬步进楼里,就看到一群华冠丽服、衣香鬓影由远及近。这群人的锦罗玉衣照的路两边的树木花草都自叹弗如,珠光宝气逼得天上的雁雀都扑扑向远飞。
“他们以为是谁啊,怎么不干脆把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