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众人目光齐聚拉住拄拐老妪的叶凤泠身上。
她慢悠悠站起来,走去王琪和六人之间,扬头看了看六人,眨眨眼,歪头道:“六位数日前曾犯下错事,将我身旁这位前辈灌醉送入了那等腌臜之地,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见过倒打一耙,没见过倒打一耙还要对方负责递梯子的,六人眼皮禁不住乱跳,他们想,要回复什么呢?
叶凤泠觑王琪,对方冷笑数声,继续道:“无论你们想赔礼道歉,还是贼心不死,今日有前辈在此,你们都讨不到好的,而且还会连累四周无辜之人枉送性命。与其如此,不如各退一步,选个别的方法一决胜负。”
她略略一看,就知双方都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无非都是给她个面子,等她讲完。
“既然你们相识于客再来,不如干脆在此赌上几局,以赌定未来。”
“如果前辈赢,你们六人每人留下身上的一部分,手指、脚趾、耳、鼻、眼等等均可。如果你们赢,则前辈可以答应你们一个要求,如何?”
女子温和又清透的声音徐徐飘散于赌坊,飘到了角落、飘去了窗台,飘到了藏在二层暗室里暗中观察的白胖中年男子耳中,他一愣。
王琪经此一事,付出的代价是一双能行走的脚,不可谓不惨痛,但若看着她手刃几个“歹徒”,叶凤泠也有些牙疼。
这话一出,满室哗然。叶凤泠平平淡淡说出的话,隐含惊心动魄的浓浓血腥气息。
六人中一人转身和其他人轻声商量后,回身道:“可以。”
王琪这边,先是意外,而后沉思,最后她睨叶凤泠一眼,冷哼了一声,才道:“可以。”
“不过,这次不玩骰子,我要玩牌九。”王琪神情淡漠,眼神狂
热。
六人颔首同意。
王琪坐庄,她麻利地洗了牌,准备开骰子,叶凤泠老身在在的和花桃儿、和罗立在一旁。
只见王琪拈起骰子后,随即将骰子丢了出去。骰子在众人放轻的呼气声中滴溜溜地转动起来,即将停稳之际,花桃儿的手轻轻地搭上了赌桌沿。
二层白胖中年男子瞪大眼睛,自言自语:“变了。”
王琪是庄家,她先拿牌。摸起来第一张牌,是一张天牌。看到六人面前那红八人牌,王琪咧嘴一笑。
六人面色惨白,觉察到噩梦扑来的威胁。
叶凤泠看着双方,平静无波。
王琪的手伸向牌堆,取第二张牌,她的目光紧紧地盯住最上面一层码好的牙牌,摸过来一张牌。
在王琪取牌时,花桃儿手已经从赌桌沿拿下来了,双手垂在身侧。
众人看王琪,她手抓住那两张骨牌,仔细搓着,好似重回青葱少女时代,偷偷看心上人那么紧张,但在看了一眼第二张牌的点数后,她眉头皱起,似乎不愿相信。
她翻开牌,尖七点,天高九。这牌不好不坏,纯粹要看对方摸什么牌了。
王琪有些失望地倒去椅子上,抬着眼皮等六人摸牌翻牌。
此时,花桃儿右手微屈,轻轻地朝前拂动了下。
二层白胖中年男子搓着手,惊呼出声:“换了!”他眼看那男子出手,但实在太快,他无法看清,加上他摸不清叶凤泠到底是敌是友,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叶凤泠抬头,发现六人中负责摸牌之人,鼻子尖都冒出汗珠,紧紧攥住摸来骨牌,指关节突起泛白。他冷汗涔涔,不敢翻牌,索性把牌拍到了赌桌上。
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竟没人上前翻开牌。
叶凤泠心中暗笑,刚要开口
,一阵风拂过。王琪探手极快地翻过牌面,又一张红八,双人牌。
王琪面色巨变,一下褪如死灰,颓废地倒下。
二层白胖中年男子见状蹦起来惊呼:“哎呀!”
楼下六人目瞪口呆,一身冷汗,须知他们赌术一般,也不会出千,完全靠着运气来赌的。
不敢置信地瞪着叶凤泠,其中一人脱口就要喊出,被身边的人手疾眼快地狠狠踩下一脚,捂住了嘴:“你——啊!”
叶凤泠莞尔一笑,垂下眼睑,轻声道:“如此,你们可以提一个要求。”
语调一波三转,似有无限意蕴。
六人似乎还沉浸在“我们竟然赢了”的慌乱之中,呆呆地看着叶凤泠。过了好大一会儿,六人中一人才走上前,盯着叶凤泠拱手道:“我们兄弟几人侥幸得赢,已是占尽便宜,不敢要求什么,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罢了。”
叶凤泠瞟王琪,见她默默地看着赌桌面,并不搭话,似乎在想些什么。
叶凤泠只得开口:“前辈,你觉得呢?”
王琪这才冷笑数声,凝视叶凤泠半晌,淡声道:“既然如此,合该我运我命,怪不得别人。今日就到这里吧,我累了。”
说完,也不等六人答话,自己拄拐向外走去。
望着王琪蹒跚背影,叶凤泠默然片刻,重面露微笑,朝花桃儿和和罗使了个眼色,迈步出门。
六人伸手拦住她们,上前面对叶凤泠恭敬地行了个礼。
叶凤泠也不推辞,大方受他们礼,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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