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的宁静美好,颇有古意。
到了后,叶凤泠他们才知道,立在竹林外面看热闹不要钱,如果想近距离观赏,能看得到香雾香烟,得花上十两银子的“门票”钱进霁雨轩。
石头听着乍舌,褚亮心头滴血,纨娘望着叶凤泠笑。
叶凤泠面上淡淡,心里也在肉疼,想不到办这斗香的人如此豪横,跟抢钱一样,她看着,霁雨轩里已经或立或坐了十几位,光这“门票”钱,就是一大笔收入。
尽管肉疼,叶凤泠还是矜持又优雅地付了四人“门票”,领着三人施施然迈步进入霁雨轩。
四人一进来,就吸引了众人目光。实在是叶凤泠的相貌过于引人注目。
她身上已经换下华服,改穿普通百姓穿的棉麻布秋装小袄。虽然荆钗布襦,但她鲜眉亮眼、身姿婀娜,光浅浅含笑的样子,就好似深秋向寒之中,独那一抹鲜绿,俏盈盈地立在枝头、行在水边,满是希望和美好。
人群里传出一声调笑:“好俊的小姑娘!”叶凤泠循声望去,是一个相貌
奇丑的矮个男子。
心底轻哼,叶凤泠扭头不理会。
众人见跟在她身后的三人,一个气质儒雅、面白蕴笑,一个步态妖娆、眉梢狐媚,一个呆呆傻傻,迷迷瞪瞪。
立刻有人殷勤地立起来给叶凤泠让座,她莞尔,谢过之后方落座,褚亮和石头立在她身后。
纨娘见无人给她让座,腰肢轻晃,径直走到叶凤泠旁边一个儒生样子的人前,楚楚可怜:“公子呀,小女子脚软,想坐一会儿……”
儒生脸上旋即如火烧,忙不迭站起来把座位让给她。
纨娘坐下后,得意地朝叶凤泠三人挑挑眉梢。
叶凤泠:“……”
褚亮:“……”
石头:“……”
不一会儿,参加斗香的肖家和任家就到了。
肖家这次来的是年逾古稀的肖家老太爷,他鹤发长眉,目光炯炯,穿着月白色丝帛秋袍,博袖宽袍随风鼓起,很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
同肖家不同,任家这边却是一位年轻的过分的女娘子,她面容普通,胜在温文尔雅、气质卓然,尤其清澈眸目,望去便觉此女恬淡如水。
斗香,也被称作“试香”,乃是参加斗香的人各携名香,比试优劣。由香道大家对各方香气的风格、香雾的形成和留香的时间等香料本身品质考评。
一切准备就绪,叶凤泠就见肖家老太爷,行礼过后,拿出带来的名香。他用的是塔香,在自带来的一块寿山石上放置木鼎式香炉。只见他缓缓焚香,又根据霁雨轩的风向微微调整香炉后,就坐去了一旁。
香烟袅袅、渐成雾海,又飘渺向远,众人鼻尖、指尖都被仙气烘托,如坠仙境,似甜似甘的味道充斥鼻嘴、脑海,缓入脏腑。
叶凤泠轻轻阖目,仔细品味此种名香,她心内计算着里面调入多少种香料,快速在脑海里翻转,与她知道的名香方中一一比对。
功夫不负有心人,片刻后,叶凤泠睁开翦水双瞳,缓缓笑了。
等云烟香海散尽,有侍香者上前,让大家猜测肖家老太
爷所焚是何香。
刚刚漫长的品香时间,磨尽纨娘耐心、耗光她热情。纨娘不耐烦地嗔问:“猜对了有银子拿么?”
她声音不大,但音调一波三折,生生把一句话说出了搔首弄姿的意味,众人脸上尴尬。斗香是雅事,谈银子实在不够雅。
谁料,肖老太爷捻须,声如洪钟,“若有人能猜对我的香,我自出纹银百两相赠。”
这话一出,不光纨娘眼睛一亮,叶凤泠同样眼冒金光,机会来了。
人群里传出口哨声,立在刚刚调笑叶凤泠的貌丑矮个旁的瘦高个,摸着下巴,色迷迷的盯着叶凤泠。
纨娘媚声媚语:“我可不懂香,不过我家掌柜的懂。”
对视一笑,叶凤泠接过纨娘话茬,她起身,看了一圈霁雨轩内诸人,方柔婉道:“在下不才,虽然习香不久,但恰好曾在古籍中读到此香方。不想今日有幸得闻其味、得观其雾。若所料不错,此香名曰‘杏坛霭’,据传最初成香于孔圣人授徒之地,当时云来风往,自有林霭相护,故得此名。”
话音才落,就有人拍手捧场,又是那个貌丑矮个,叶凤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想对方一愣,“翻白眼也如此好看!”
叶凤泠:“……”
开始不以为意的肖老太爷,脸上神色转凝重,他意外叶凤泠看着年纪小,对香如此敏锐,捻须的手不自觉停下。
香道大家上前问肖老太爷,对方颔首表示叶凤泠所言皆中。
众人惊诧,没想到叶凤泠小小年龄,能仅凭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勘透名香。
肖老太爷扭头冲小厮低声数语,复对叶凤泠道:“香界后起之秀彬彬济济,香友小小年纪,想不到连杏坛霭都知道。既然香友能猜得到是何香,不如继续猜猜我的香方,如果能说对,我再奉上纹银一百两。但若说的不对,香友要赔我一百两才行。”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说说香方,就能得到一百两,大家既为肖老太爷的豪横惊叹,又对叶凤泠能否说出香方心生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