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脂甘露,融融之夜。
佛堂香案烛火就着层层冷寂叮咣撞人心,寒雾又生,窗外天地被无穷无尽黑暗所罩,白日里还艳艳风华、娇艳欲滴的女子,遥遥伏身于佛像前。
寒凉掩面,美人隔雾,叶凤泠颜色微白,浑浑噩噩地端正跪着。
寂静夜中,忽听到一声极轻的“啪嗒”声从后传来,她思绪迟钝,脑子胀痛,听到也似未听到一般。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影来到身旁,伸手指戳她。
“三妹妹,你还好么?”是叶凤锦。
叶凤泠闻言,侧头,略过叶凤锦,看到了长身玉立的三皇子。
对方蹙眉望她,轻声道:“叶三小姐,外面的宫侍和宫婢都已被我支走,你跟叶二小姐回房歇歇,顺便吃点东西,等早晨再赶回来。我让我身边的小。邓子替你跪在这里。”
叶凤锦连连点头,她想扶叶凤泠起来。
出乎她和三皇子意料,跪着的少女拒绝。
少女抬起明眸,眸中清亮如水,静静看着二人,道:
“多谢三殿下,谢谢二姐姐。只是我不能起来,在佛祖面前,须按行自抑,不光是为陈小姐祈福,更是检讨自我。如果我现在起来,那我前面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更深露重,凤泠多谢你们的关心。”
说完,她垂首,露出洁白脖颈,不再理会二人,复为陈语涵念起《大悲咒》。
叶凤锦急得跺脚,但她同三皇子到底不敢久留,只得退出佛堂。
佛堂的佛龛上点着香烛,满堂烟熏火燎、烛光幽暗,迷离中,叶凤泠眸子落下。
她走容易,一旦被陈语涵发现拆穿,她便又落于下乘。叶凤泠不敢赌。数件事,一桩桩、一件件,已让她明晓,慈宁宫暗里必有陈语涵的眼线和帮手,她们无孔不入、她们静候伏击。
一招不慎
、全盘皆输,叶凤泠赌得起,但输不起。
要怪就怪她把一切都看简单了,人心难测,她竟不知,情这一字,竟能让人疯魔至此,失去本心、步入歧途。
前有叶凤媛、再有陈语涵,还有一位隐于暗处的昭阳公主。
女子们难道不知道,征服一个男人,从来不是从女人下手,所有的关键都在那个男人心里么?
聪明的女人,目标在男人身上,愚蠢的女人,目标在女人身上。
叶凤泠昏沉沉,脑子有些晕,思维时断时续,几次摔倒,她又爬起来,她后背全是虚汗……
终于,叶凤泠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
然而,没有栽到预想的冷硬地面,一道雪色衣袍从后拂上她的面。
凉意袭来,她轻微一颤,向后跌去,有一人绕到她面前蹲下,扶住她腰,将她扯入怀里……
昏昏沉沉之中,叶凤泠只觉鼻尖抵上弥漫似竹非竹香气的胸膛,这满怀清意,加上男子气息,几多熟悉、几多安心。
有一阵奇异香气袭来,跌入对方怀抱之中的同时,叶凤泠终究晕了过去。
“呵,还以为你能有多硬的骨头,这才跪了几个时辰,就跪不住了?”玉脆锦帛声响,收起手中迷香,一只青玉白手挑起她下颌,看着她汗涔涔的脸蛋。
他的指腹贴着叶凤泠娇嫩的脸,轻微的、柔柔地按了两下,又从她云山雾霭眉黛间滑下……
陡得一惊,男子耳尖颤动,他捡起身后木槌甩出,只听一声低呼“啊——”窗外传来人倒地声音。
佛堂内男子面无表情,抱起叶凤泠,迈开长腿,走出佛堂。
佛堂窗下躺着一个小宫侍,头被木槌击中,木槌直直插进他太阳穴,地上几滴鲜血,宫侍已无声息……
薄薄雾气在山间尘世的空隙
里慢慢穿行,初生的太阳把京都城的树枝照的金黄金黄。
卷碧在天刚朦朦有丝亮意之时,起身来到苏牧野房门外。她轻轻叩门,屋里久无回音。
卷碧只得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待她挽起床帏纱帐,却看到床榻之上,空无一人,床榻下也无公子鞋履。
不久就要上早朝了,公子去了哪里?
就在卷碧和洗砚等人慌忙四散寻找凭空消失的苏牧野时,一身随意又雍容、俊雅又清贵的苏世子正坐在慈宁宫西侧一间偏房里。
氤氲晨色,叶凤泠昏迷卧于床榻上,苏牧野屈膝坐于旁。
他身子微俯,漫不经心,手抓着一个已经凉透了的素白绣金线丝帕,给塌上闭眼的少女拭汗。
他目不转睛,漆黑的眼睛盯着叶凤泠瘦弱姣好面孔,眼神晦暗,低柔地一寸寸扫过她的肌肤,眼见他直接丢开丝帕上手,指腹按上少女面上莹润玉肤。
叶凤泠的脸柔软滑腻、细白如雪,触之温热,食髓知味,苏牧野忍不住又按又揉,就这样,少女面庞都被他按红了。
忽然,屋门被推开,一身黑衣的墨盏走入,朝苏牧野点点头。
苏牧野目露锋芒,唇一弯,将塌上少女一把捞入怀中,抱起她就往外走。
冷风拂面,袭向怀中,宽大衣袖之下的少女无意识瑟缩一下,走在天光熹微、隐隐发白天幕之下的苏牧野,垂头瞥一眼,抿抿唇角,将怀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