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叶家姐妹三人去京都四方缘书斋。
这是叶凤泠到京都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门逛街,她打定主意,要溜到街上逛逛。
马车轱辘压在路面上,滚滚向前。
叶凤泠掀开帘子向外望,街道两面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不一而足,街旁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子迎春风招展,在突兀横出的飞檐之间交错相应,远山苍翠层层叠叠、薄烟轻轻袅袅,街上粼粼而来的马车、川流不息的行人,带着一股热闹春意扑面而来。
不久,马车停下。叶凤泠跳下马车,抬首就看到一座气势恢宏的院子,果然是京都有名气的书斋,大门上写着“四方缘”,字体遒劲有力,像要冲破牌匾的禁锢。
书斋建的甚有古意,高高房檐斜飞入空,烟青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清冷光泽,书斋四周垒有围墙,从围墙外望进去,隐约可见古树参天、绿树成荫。
走进大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层层叠叠的乱石树木间是累垂可爱的矮牵牛和报
春花,牵藤隐蔓,将松柏的苍翠藏匿其中。
书斋里,别有洞天,叶凤泠都没想到,高高的屋顶下竟是没有分出层次,一间大厅里摆满了高可触顶的大书架。三五个书童在爬梯放书或取书,几位穿着讲究的读书公子正低声与书童要着书。
叶凤锦与叶凤媛显然是常客,熟门熟路,她们一个说去净室方便,一个说去转转新书,向相反方向走。
等眼花缭乱的叶凤泠想起来时,叶凤锦和叶凤锦全都不见了,好在有专门服侍书客们的书侍引叶凤泠往里走。
叶凤媛三两步拐进一间暗房。一进屋,就被人拉住手,三皇子满面笑容。
“阿媛,好些日子不见,你想我了没?”三皇子一吐相思。
他细细端详叶凤媛,反身将桌上放的一个楠木匣子推到叶凤媛面前,这是近日幕僚献上来的南海珍珠,颗颗硕大浑圆,在匣子中泛着淡淡的珠光,被他第一时间拿来讨好心上人。
“上次见你钗上的珠子好似有些旧,拿这个去换了吧,还可以再串个臂钏,正好配你。”三皇子道,兴高
采烈。
他显然刻意妆扮,穿的蜀锦袍上,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头上的羊脂白玉发簪相呼应,身上隐隐飘出浅浅淡淡的龙涎香。
叶凤媛甩开三皇子的手,满脸幽怨:“你时时想着我,自然什么都是以我为先,可你身边的人却都嫉恨我,上次苏府宴席上,我被三姐姐栽赃陷害,没一个人为我说话。”说着,她就哭了,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下。
她委屈地瞥三皇子一眼又一眼:“你也不用拿这些给我,我怕带了用了更遭旁人嫉恨。”
叶凤媛的一句话,哀婉柔软,一波三折,把三皇子听得脸红气喘的。
“阿媛,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问过二哥和表哥,他们确实没看到,再说…再说,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为了你,我便是掏心掏肺都甘愿。你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疏远我。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你三姐姐刚回京么?你们亲姐妹,能起什么嫌隙?”
三皇子言辞恳恳,关怀备至,他虽生于皇家,但因是幼子,受尽偏宠,心思单纯,从不
耽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人。
叶凤媛想一吐叶凤泠构陷她的恶毒行径,再添油加醋好好告一状二皇子、南平王世子,但她也怕经年累月维持的善良纯净形象被破坏。
她对三皇子,有心动、有投入,更有深刻的期待,早日嫁入皇宫,她才能成为人上人。
叶凤媛掩下不满,咬唇低声:“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但是你身边的人怎么想的,你怎么知道,人人都有私心,你又是这么好的性子,保不齐有人觉得你好糊弄。哎呀,不说这个了,我的这位三姐姐着实和我性情不投。可——只要你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一番剖心诉情之语听的三皇子心旌荡漾。两人细细碎碎的,不知道说了多少,端是一个有心人、一个痴情人。
一时,叶凤媛又扭头羞恼,不理三皇子,两人你来我往,打情骂俏,好不情浓。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外窗下立着的一个人影。
人影垂着眼一动不动地立在阴影之中,赫然是叶凤锦!
叶凤锦翻完了新书后,百无聊赖,她看到
叶凤媛的丫鬟绣容一动不动守在净室门口,心里就升起疑惑。
走过这边一排倒座暗房时,传出来细碎说话声,仿佛一男一女。
听到声音的叶凤锦,顿时停下脚步,她左右四顾后,蹑手蹑脚地走到窗下,侧耳倾听,没想到就听到这样一本“西厢记”。
叶凤锦羞得面红耳赤,心里骂叶凤媛,清清白白如空中皎月的三皇子,被她带成什么样子呀。
看似娇嗔软语,实际上无一不是挑逗引诱,叶凤媛既吊着三皇子继续对她好,又不把话落到明处,叶凤锦强忍着撞破他们的冲动,待两人终于诉情完毕散,叶凤锦才自己往回走。
就在这边窗内佳人才子春情无限、窗外倩影悄立黯然心伤时,无人理会的叶凤泠见叶凤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