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顾疏桐醒来时,许苧操劳了一夜,此时却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顾疏桐不忍心将许苧叫醒。她的右手握在顾疏桐的左手上,攥得那么紧,好像顾疏桐是一只正在春天里放飞的风筝,那手掌便是拽住风筝的那根线,如果不用力拉住,他就会随风而逝了一般。
顾疏桐默默地注视着她,遭遇了一夜的风波,她的头发也凌乱了。顾疏桐想帮她捋一捋,可刚伸出的手却又停在半空,迟迟不曾动弹。
顾疏桐正看着许苧发呆,见寺中的小和尚敲门进来,原来是给他二人送早饭来了。
听到敲门声,许苧猛然惊醒,见顾疏桐正神采奕奕地看着她,高兴地喊道:“疏桐哥哥,你好些了没有?”
顾疏桐笑道:“你看,我已经没事了。”说罢便要活动一下被徐宁攥着的手臂。
待许苧松开手时,顾疏桐的手背上便赫然地出现了几道深深的红手印。两人看着那红手印,不禁相视而笑。
在独孤小白的教导下,顾疏桐一年前便已能在梦中修炼内功心法,故而虽昨晚的伤势并不轻,却能一夜之间恢复如初。
了明方丈此时进得门来,见顾疏桐已是精神矍铄,心知他绝非寻常人等,不禁暗暗称奇。
原来,从昨夜脉象来看,顾疏桐虽无性命之忧,但了明方丈说他几日内便可痊愈,却是一句出于善意的诳语,无非是想让许苧安心罢了。伤筋动骨尚需修养百日,这调理内伤所需的时日,少则数月,多则一载,此乃常理。岂料他一夜之间便已痊愈如初,可见他的内功修为何其了得。
了明方丈又给顾疏桐把了脉,确信他已无碍。便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顾施主内力雄浑,体质过人,非老衲所能揣度。敝寺粗茶淡饭,还望二位施主不要嫌弃。二位请用斋饭,老衲不便打扰,告辞!”顾疏桐和许苧忙送出门外。
二人吃过斋饭,到大殿上进了香火,便去向了明方丈辞行。方丈苦留不住,只得放行。
出门时,二人见那月明大和尚正蹲在院中的池塘边,看着几只鸭子在塘里游来游去,大笑道:“来去自如,自性自在,妙哉,妙哉!”
许苧拉着顾疏桐向他深施一礼,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那月明大和尚回过头来,看着他二人嘻嘻笑道:“佛不渡人,唯人自渡,果然好玩!”
二人向月明大和尚合十致意。
拜别了月明大和尚,许苧依旧挽起顾疏桐的手,道:“月明大师举止看似癫狂,实则无拘无束,自性空明,随心所欲不逾矩,所言也是至理,已然成佛了。”顾疏桐听了,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不住地点头称是。
出了山门,许苧却不想回家。忽然间,她似乎想起了一件大事,便欢心雀跃起来,道:“哥哥,这几日那钱塘江中正有大潮,我们去看看罢!”
顾疏桐却不同意,道:“此行艰险,咱们还是早点回家去报个平安才好,免得老爷和夫人挂念。”
许苧撒娇道:“不碍事的哥哥!以往每年我来这寺中进香,我爹娘都会应允我小住上几日,一般有个三五日,便是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也间或有之。再说那观潮的去处,就在杭州城外,离家并不甚远,说来也是顺路的。即便是晚上个一二日回家,又有什么关系?可是那钱塘大潮一年仅此一次,再晚可就看不到了!”
顾疏桐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便和她一路向着杭州府观潮的处所走来。
他们才离开了一个多时辰,许君平一行人便已快马加鞭地赶到了金山寺。听了明方丈说许苧二人已离寺回家去了,许君平又赶忙驱马返回杭州城,沿途仔细寻找他二人。
原来,许君平和许苧虽然都是回杭州府方向,却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一条通往杭州城中,另一条却是通往杭州城外,因此并未能打上照面。
你道是许老爷命许苧到金山寺进香?那不过是许苧假传许老爷的圣旨罢了。原来,这每年八月二十日到金山寺进香倒也确是惯例,不过并非命许苧孤身前往,而是许家上下一同到那寺中烧香拜佛,布施僧人。
依许苧的心思,无非是想撇开众人,与顾疏桐独处。因而,她假托父亲之命,先安排了车马在门前等候,又安排了顾疏桐一路护送——这些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十九日这天,许家人收拾停当,准备到金山寺进香,却独独缺了许苧,一直等到掌灯也未能见到她的影子。起初大家都以为她上街玩耍去了,忘了进香之事,直到晚上还寻不到她,马车也少了一辆,这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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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到了异样。
许老爷正要派人四处去寻,却见那受伤的家丁骑着马回到了许府。
那家丁手臂负伤,经不住颠簸,而那马又是匹好马,哪敢让它飞驰,故而一路上慢慢悠悠、蹓蹓跶跶地走,直到此时方才回到府中。
那家丁将一路的遭遇述说清楚。许老爷听了登时心急,便命许君平带七八个家丁仆从火速去寻。待赶到城门时,已是宵禁了,城门早已关闭,哪里还能出得去?只能苦熬到天亮,城门开了才出了城。
许苧和顾疏桐雇了辆马车,一路走,一路看,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