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城内施粥的消息传遍了各处,基本将附近的民众全都收拢到了一处,如此也方便了各处出口关卡禁行,将大部分民众都留在了青州里。
城内用于安置病人的病坊也很快清扫出来了,并且向开始对外收治病人,听闻这个消息,立刻便有人将自家的染了疫的病人带了来。
不过收治病人也强调,入病坊之前要清理干净身体,确保身上不能有跳蚤之类的虫子,疾医们还用雄黄散碾成细粉,混入水中,令家眷为病人清理擦洗一遍,如此才可让病人进入病坊。
姜虞还命人制作了些简易的担架,过两天便会挨家挨户查看病人,将重症轻症全都抬到病坊里,分别隔离开来,按轻重程度救治。
之后她还将手上的人手进行了分类,分成了七种不同的部门,分管各职。
稽查部,便是巡视城内治安,核实城内患病人数的,主要由兵士组成。
医务部则是由她带来的太医医师们组成,负责研究此次瘟疫,试验药方,研究药性的。毕竟她手上可没有链霉素这种特效药,她的这些防治手段也只是降低死亡率而已,具体如何救治还是需要看这个世界的大夫们。
检诊部则是由本地疾医郎中以及一些自行前来帮助,有一些医学知识的普通人构成,负责检查病患情况,记录症状的。
隔离部大部分是本地招募来的青壮以及妇人,负责抬着担架去各处检查是否还有病患,将之都带到病坊去,统一隔离,并且照顾病人。
还有消毒部,主要负责的是清理消毒病坊,确保环境干净,没有蚊虫鼠蚁,并且还需要带领大家进行全城大清扫,所有人家都须得好好打扫,将老鼠蚊虫全部清扫出来,将这些罪魁祸首全部灭掉。
药料部则显而易见,负责调配此次带来的几十车草药,按照各类需求快速分好药物,并且还负责熬药煮药。
最后便是埋葬部了,负责处理此次瘟疫中死去的病人尸体,毕竟这些尸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乞丐流民,或是家中亲眷死绝,根本没有人能为他们收敛尸骨的人。
姜虞带来的人开始忙得团团转,还把许知州手下的人全都薅了去,一同去干活,这还不够,还发了布告招人,提供三餐,还有工钱,招来了足够多的人,这才够用。
病坊开始运转起来,可以见到门口的人来来往往,身上俱都穿着一式的灰黄衣裳,脸上还绑了两层纱布的简易口罩,来来回回地运送病人。
里面按轻重程度划分了两片区域,并且区域里又隔开了一道,男女分别住着,由青壮和一些招来的妇女们分别照顾着。负责诊疗的医师也是匆匆忙忙的,检查好这一个病人的情况,检查症状写好脉案后,又赶赴下一个病人那儿。
院子里,街道上也能见到一些兵士,四处巡逻着,若是有人趁此机会搞事或是偷盗,一经发现立刻下狱,都不说关到什么时候了,直接等瘟疫平息下来,有时间了再拉出来审。
太医院的老大夫们自然也是在各处病坊查看着这次病患的情况,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他们以往没遇见过大疫,即使遇见了,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直接将人全都聚在一处,查看病情,若是一个不小心,自己这把老骨头可就要一命呜呼了。
如今难得能在不必担心染病的情况下,专心研究治疗疫病的方子,如何能不让他们激动呢?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他们能在这次研究出有效的方子来,那必然能让他们这一脉医家名扬四海,以后各家的医书上,或许都会有他们的名姓。
城里倒也不是全都顺顺利利的,负责运送病人的几个隔离部的人,便在一户人家前犯了难,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个护在床前,不让他们把自己儿子带走的妇人,实在是有些无计可施。
“不行,你们不能把我儿子带走,”那妇人声音尖利地开口,神色戒备。
宋三娘是个守寡多年的寡妇,只一心照顾着自己的独子,却没曾想自己的儿子这么背运,染了时疫,她看着儿子戚戚的模样恨不得以身代之,却实在没有办法。
之前敲锣打鼓告知仙水的消息她自然也知道,儿子喝下之后虽然好了些,却依然是病怏怏的样子,她实在不肯让别人将自己的心肝儿子带走,只愿意自己照顾,生怕别人对他儿子做些什么。
毕竟她邻居便有亲戚是通州来的,那时候隔壁那人实在忍不住,偷偷拿了些东西贿赂了守城卫,私下里给那亲戚接济了些钱粮,还从那人口中得知自己老家通州的一个小村子遭了瘟疫,结果上头的人居然把一整个村子全都困住,还把一些染了疫的人都丢进去,眼睁睁看着他们困死在里面。
隔壁邻居这个亲戚还是因为当时在山上,远远地见到官兵感觉不妙,立马连家什都不顾,直接从山间险路跑了,后来这人打听消息,准备着若是无事就回村,却得知自己老家根本进不去,里面的人都快死光了,这才后怕得直接从通州派来这儿了。
宋三娘生怕这些人也是来把她儿子抓走,丢到那什么病坊自生自灭的,那地方说是治病的,谁知道是不是要让他们在那儿等死的呢?
儿子现在还虚弱得很,这种情况下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