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侯夫人雍容尊贵了这么多年,去哪不是被人捧着,被人敬着,何曾让人这样指着鼻子吼。
对方还是个晚辈。
她脸上怒火腾腾而起,咬牙切齿啪的一拍旁边桌案,抬手间连桌上茶杯带翻在地,发出啪的清脆碎裂声。
“那你是乳母,你不服家中管教,私自从乾州坐船来京都,她担心你的安危,特意从余杭来京都等着你,你连最起码的孝道都没有了吗?
这里是荣安侯府,不是你陆家,没有你发狂撒野的地方!”
陆嘉扬着下颚看着荣安侯夫人,眼底噙着泪,嘴角勾着冰冷的笑。
“没有我撒野的地方?就有你满口胡邹的地方?就因为你是这荣安侯府的老夫人,你就能随口胡说?你怎么不随地尿尿呢!”
荣安侯夫人让堵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她是因为对方顶撞她更生气,还是因为对方竟然说她是老夫人更生气。
她有那么老?
陆嘉冷嗤。
“她说她是为了我的安危所以从余杭千里迢迢来这里等着,从乾州到京都,航船一个半月,她如果真的担心我,从余杭来京都一路舟车劳顿,再加上心里惦记我,她是不是应该面色憔悴?是不是应该见到我欣喜万分?
我怎么没见她憔悴了?倒是见她容光焕发仿佛攀上了新的高枝。
我尊重您一句老夫人,是看在您年纪一大把的份上,但不代表您真的就能不问是非对错的训斥我。
有句话你说得对,这里是荣安侯府,不是陆家。
既然不是陆家,你凭什么这样呵斥我?
她说她担心我你就相信啊,是她把我带到乾州,要把我卖了,要不是我和我的婢女机灵,现在早就沦落到烟花巷了。
我不打她难道还给她磕头请安?
嗯?老夫人,这就是你们家的规矩?”
荣安侯夫人:......
正儿八经老夫人:......
陆微:......
萧延站在旁边,缓过最初的震惊,偏头拳头抵了一下嘴角,萧延道:“这位才是老夫人。”
萧延向陆嘉介绍旁边真正的老夫人。
老夫人沉着脸看着陆嘉,面色不善,“她要把你卖了?”
陆嘉答非所问,看了荣安侯夫人一眼,十分意外的道:“啊?你不是老夫人啊?你不是老夫人你发什么话,这屋里难道不是老夫人最大?”
荣安侯夫人险些一口气没提起来,原地让气死。
我还不能说话了?
然而陆嘉说完这一句,已经不看她了,转头对向真正的老夫人。
“昂,她和我说,带我从乾州坐船来京都,我高兴的不行,就同她一起去了,结果去了乾州她根本不带我坐船,直接把我带去了酒楼。
在酒水里下了迷药,等我昏迷了往青楼卖我,价格都和对方谈好了。
可能是那迷药的药性不太行,也可能是我福大命大,反正我在青楼醒来的时候,正赶上没什么人看守,我就赶紧逃出来了。
这事儿我能撒谎?哪个姑娘愿意说自己在青楼睡过觉啊。”
陆嘉睁着眼睛编瞎话,编的自己都快信了。
她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屋里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
老夫人不发话,荣安侯夫人只能咳了一声,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进门就打人啊。”
陆嘉混不吝的道:“那我就打了,怎么着吧!你要是看不惯,我现在就走,没了你们荣安侯府我还不会喘气了?”
说完,陆嘉朝着春宝道:“春宝!”
“好嘞!”春宝立刻像是提二斤五花肉一样一把提溜了昏迷瘫倒在地上的乳母,就朝陆嘉这边走过来。
“嘉嘉!”始终没有发话的陆微赶紧叫了一句,她柔柔弱弱的扶着自己的肚子,“母亲那样说,还不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她也不是真的要训斥你,哪有女孩子这样动手打人的。”
陆嘉看了她一眼,认都不认识这是哪棵葱,也就没搭理她。
等春宝走来,陆嘉转头就离开。
走的时候还不忘和萧延道:“现在世子爷放心了,这婚事,咱们应该算是一刀两断永无可能了,可以给我免费的船票吗?”
不及萧延开口,陆微急道:“嘉嘉,你闹什么呢,父亲和母亲让你来这边陪着我养胎,你就这样走了,你让我怎么交代。”
陆微急的抹泪。
荣安侯夫人立刻拍了拍陆微的肩膀,然后朝陆嘉道:“好了,别闹了,看把你姐姐急的。”
陆嘉:!
春宝:!
父亲?
母亲?
姐姐?
这怎么还冒出一个姐姐?
陆嘉和春宝飞快的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找到了答案:这姐姐竟然不认识自己妹妹长什么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姐姐。
幸亏不认识!
陆嘉回头看向陆微,“现在哭了?刚刚我被人骂撒野的时候你怎么不哭啊?刚刚有人要喊家将收拾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哭啊?我说我让这婆子卖进青楼的时候你怎么不哭啊?不该是那时候就哭吗?姊妹情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