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张烈虎,家世和身手都属于顶尖的存在,满身的傲骨,冲天的傲气,见人咬人,见狗咬狗,见了刺猬对着杵,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神佛降世,他都敢挥着拳头骂一声你大爷。
到了二十八岁,张父将他关进了大山里,跟一个又瞎又瘸的老人为伴,吃的是土豆和荞麦面,住的是土炕和窑洞,在那片贫瘠的山坡上,度过了而立之年。
直到瞎子老人死后,张烈虎才走出大山,没人知道他在那里经历过了什么,也没人了解那里发生过什么故事,张烈虎对那两年闭口不言,包括张父和亲弟弟张缨豹,也从没有吐露只字片语。
回京之后的张烈虎,依旧是性格火爆的张家少爷,多了一股柔劲,多了一份宽容,打人留三分力,骂人不提父母,任何事都可以商榷,似乎在大山中那两年,修练出来了处世之道。
否则按照赵凤声跟他之间的仇怨,早就一怒杀之。
等到围观人群散去,张烈虎继续吃肉,张缨豹继续喝酒,一言不发。
二两的白酒喝干,张缨豹脸色多了些红润,轻声道:“一会有人要来。”
张烈虎笑道:“我知道,否则按照你的习惯,早就坐不住了。”
张缨豹柔声道:“不想知道是谁吗?”
张烈虎摇头道:“你结交的朋友,有十来岁的数学天才,有中科院里的老学究,还有能写几笔好字的老叫花子,三教九流,无奇不有,一会儿就算是世界首富来了,我都不奇怪。”
张缨豹笑了笑,道:“这次是个正常人,也是个有野心的家伙。”
“比你还有野心?”张烈虎调侃道。
“雷家的人。”
见到哥哥打趣自己,张缨豹挑明了直说,“雷牧东。”
雷牧东?
张烈虎在脑海里搜索半天,才找到了几枚有关姓雷的碎片,拼凑到一起,形成完整图案,于是诧异道:“这家伙跟雷斯年争夺雷家宝座败北后,几乎消失不见,听说娶了房娇妻,关起门,天天研究房中秘术,对家业不怎么上心,你怎么跟这个窝囊废联系上了?”
“机遇。”
张缨豹正色道:“雷牧东蛰伏多年,等的就是东山再起。之前他跟雷斯年的竞争,谁也没赢,谁也没输,双方打了个平手。只不过对于雷家掌门人的人选,老佛爷早已内定,走个过场而已,输赢没那么重要。雷牧东黯然离场,树立起沉迷酒色的形象,其实是演给老佛爷看,也是摆出不争不抢的态度,表明心迹。若非如此,按照老太婆的强硬手腕,他未必能在国内久留。这次出手,雷牧东看准了形式,内忧外患危机重重,正是他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张烈虎沉思片刻,说道:“外患是咱们和卢家,内忧呢?”
张缨豹用手指在桌上划出三个字:老佛爷。
张烈虎愣住,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喃喃道:“那老太婆,要驾鹤西去了?”
“应该是熬不过今年了,否则雷牧东不会行动。”
张缨豹轻叹一声,“你能想到吗?一个拖家带口的寡妇,面对家族遗老的阻挠,轻描淡写间能压的咱们张家喘不过气,想想就可怕。”
“那还不是用了卑鄙的法子,先示弱,再玩阴的,要不是看在她是寡妇的份上,张家也不会败得那么惨。”张烈虎撇嘴道。
张缨豹抿了一口酒,沉声道:“那正是她可怕的地方。利用唯一的优势,博取对手的轻敌之心,万分之一的空子都能钻到,这才体现出铁娘子深不可见的城府。”
张烈虎重重嗯了一声。虽然不喜欢老佛爷做事方法,但对弟弟的意见表示赞同。
门口走进一位男人,穿搭跟充满烟火气的饭店格格不入,柴斯特羊绒大衣,牛津雕花皮鞋,浑身上下散发着富贵气息。
看到张缨豹招手后,男人摘掉礼貌,露出锃亮的大背头,以及威严不失英俊的五官。
张缨豹站起身,微笑道:“京城天气不好,不知雷先生能否受得了。”
昔日雷家最有威望的第二代礼貌一笑,手臂放在前胸,颔首笑道:“除了沙子多些,其他的跟西北一样。现在条件好了,吃得好,穿得暖,我们小时候,四月份都冻死过人。”
“雷先生请坐。”张缨豹含笑道。
雷牧东脱掉手套,将围巾和帽子等随身物品放到旁边椅子上,丝毫不嫌弃上面的油渍污渍,笑道:“按照京城的规矩,来晚后是不是要罚酒?”
“罚酒免了,但是跟雷先生许久不见,敬一杯还是要的。”
张缨豹端起酒杯,笑道:“有朋自远方来,大喜之。”
“张公子太客气了,老雷不敢当,不敢当。”雷牧东扫了一眼酒桌,并没发现酒杯,只是二两一瓶的二锅头,索性拧开瓶盖,跟张缨豹碰杯后一饮而尽。
“雷先生好酒量,来尝尝京城的涮肉。”张缨豹热情招呼。
雷牧东夹了几片肉,蘸了些芝麻酱,放入口中,伴随着惬意的表情,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西北可没这么好吃的东西,肉好,料好,真亏两位引荐,要不然老雷白活这么多年了。”
张缨豹似笑非笑道:“喜欢就多吃,我们哥俩就好这一口,慢待了贵客,还请雷先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