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安静听完两位毒枭谈话。起初,还震惊于韩教主的出现,到了后来,听了一些辩解,至于是真是假,确实不好分辨。但像这种人嘴里说出的话,不能完全是真,也不可能完全是假,真里掺着假,假里揉着真,真真假假玄幻莫测。
按照韩教主的解释,也能说得通,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每个派系都会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糯康如果想做掉火帅,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昏招,明有白寡妇枕戈待旦,暗有国外势力觊觎,确实不是明智选择,可王道伟那次靠近翡翠矿时,遭遇政府军袭击,又该作何解释?火帅脖颈挨了一枪,难道不是糯康动的手?假如韩教主的说法成立,那么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
思来想去,赵凤声真为火帅头大。
“说了这么久,还有个人呢。”韩教主转过头,将肥腻的胖脸面对赵凤声,“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他是我的参谋长,赵小贵。老韩,他跟你吃的是一碗饭,以后得拉扯后辈一把。”火帅客气说道。
“原来是老帅的参谋长,失敬失敬。”韩教主伸出殷勤的手掌。
他没认出我?
赵凤声不停打鼓。
那次相逢,不过短短的半天,况且时间过了这么久,认不出来也实属正常。可自己该怎么办?前去相认,还是假装素不相识?似乎哪一种都有利有弊。
赵凤声脑袋飞速运转,伸出右手,含笑示意。
两手相交,热烈摇晃了足足十几秒,韩教主恋恋不舍收回湿润温暖的大手,笑道:“赵老弟年少有为啊,这么年轻就能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前途不可限量。我跟老帅是几十年的伙计,关系硬的像铁球,往后有啥事,你直接找我,我有事,也直接找你,行不行?”
一番直白且平易近人的言辞,能获取初次打交道的人信任,可赵凤声深知他的底细,清楚这是他独有的社交技巧,并没有掺杂真情在里面,于是淡淡笑道:“韩老哥,您是前辈,以后请多多关照。”
“你知道我姓韩?”韩教主脸色突变,一双小眼逐渐放大。
赵凤声心中一突,顶住对方的压力,轻松笑道:“火帅刚刚才介绍的,您忘了?”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
韩教主拍着大脑门,频频叹道:““年纪大了,老二不好使,这脑子也不好使了,几分钟前说的话,现在忘的一干二净,该罚,该罚!”
赵凤声暗中松了一口气。
“既然该罚,茶就没意思了,咱们老哥俩好多年没见面,这次你来雪中送炭,我十分感激,客气的话就不说了,我做东,喝酒。”火帅从病榻矫健起身,不顾两人阻挠,强行走到客厅。
属下忙着准备酒菜,三人则热络聊天,韩教主本就是自来熟的性格,抓着赵凤声的手说个没完,“赵老弟,老帅这人啊,刀子嘴豆腐心,表面看着是威武大帅,其实心里软和着呢。以后他如果训你,你就当没听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敢保证,不出一分钟,他肠子就得悔青,回过头来找你赔不是。只不过他道歉的方式很特别,比如那次我们俩闹别扭,好长时间谁也不理谁,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磨磨唧唧把我叫过来,坑哧半天,说要跟我比谁尿的远!逑毛的故事!我老韩对老帅别的地方千服万福,比尿尿?怕过谁来?一泡尿干出好几米,吓的他五体投地,直接当场认怂,哈哈哈哈!”
“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竟然还记得?”火帅抿了一口茶,轻笑道:“那会儿年轻,喝点酒,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倒让小赵看笑话了。”
“说实话,那次比赛,我特意喝了四桶水,就是想杀杀你的锐气。估计再晚一步拉拉链,我就直接尿裤裆里了,哈哈!”韩教主豪爽大笑。
“怪不得你能赢呢,原来在使诈。”火帅对往事一笑而过,随后长叹道:“这一晃,可就二三十年过去了,真快啊。”
“可不是嘛,那会我又帅又瘦,屁股后面的小姑娘排成排,现在呢,头发都光逑了,寡妇都看不上我喽。”韩教主摸着秃脑门感慨道。
听着两位老人回忆往事,就像是两位街坊老头在聊家常,哪里有一点巨枭应有的气度?
卫兵端过来一个纸箱子,老帅朝箱子指了指,神秘一笑,“老韩,猜猜里面是什么?”
“酒!”韩教主贼眉鼠眼笑道。
“没错,但里面是什么酒,能猜到吗?”火帅继续卖着关子。
赵凤声感兴趣望去,按照火帅的身家分析,普通酒水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难道是千金难求的世界名酒?
“我又不是羊力大仙,不会隔板猜物的本事。”韩教主摇头道。
火帅从里面掏出一瓶包装简陋的白酒,放到老友面前。
“杏花村,汾酒!竟然是87年的,你是从哪搞到手的?”韩教主抱住白酒,就像抱住了奇珍异宝,眼眶顿时发红,意味深长说道:“老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记得我喜欢这口,有心了。”
“其实这瓶酒,早在十几年前就该喝了,但是你一直不来,我就保存到现在。我以为有生之年,这几瓶酒不会再打开了……”火帅唏嘘不已。
“老哥,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