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隼的体积,在鹰隼中并不出众,撑死也就长到半米左右,平飞速度毫无优势,但它俯冲速度,却是同类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凭借坚硬鹰喙和眼睑保护,最高时速能够达到三百,几乎可以媲美子弹威力,如果被它袭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十六请来了赵凤声,试图让这位冒牌高手搞定成年游隼,将风险降到最低。
空中划过一道黑色闪电。
十六的眼皮仅仅眨了两下,还没看清它的模样,游隼的利爪就已经叩住兔子脊椎,振翅一挥,就要带着猎物潇洒离去。
千钧一发之际。
赵凤声突然拉拽机关绳索。
砰!
木笼合住,将游隼牢牢封在里面。
“哇!抓到了!”十六鼓掌兴奋喊道,就像幼儿园里的孩子得到向往的糖果,充满天真童趣。
赵凤声丢掉绳索,手心往老汉衫蹭了几下,擦去汗水,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装成胸有成竹的样子,可头一次鼓捣这玩意,心里没谱,尽管有傻小子的指引和大量资料的铺垫,纸上谈兵是一回事,身体力行又是另一回事,在没有万全把握之前,赵凤声绝不认为看似简单的事情能够轻易完成。
况且游隼是动物,具有不可预估性,牛娃子那憨家伙,又不像特别靠谱的主儿,木笼坚不坚固,机关灵不灵敏,全都得靠实践来检验。当木笼关住那一刻起,赵凤声才心神大定,感慨一声侥幸。
十六欢天喜地冲着游隼冲去,蹲下身,笼内已经鲜血淋漓,兔子被强大的冲击力弄的皮开肉绽,躺在那里气若游丝。而游隼眼神锋利,凶猛中夹杂着不甘,冲着狡猾的人类投去愤怒目光。对游隼念念不忘的十六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想要抚摸它的羽毛,却被守在附近的韦八亢伸手拦住,“这畜生凶的狠,嘴巴连石头都能凿开,而且刚刚被咱们关住,正在气头上,不能用手去碰他,十六姑娘千万要小心。”
说罢,韦八亢将一根木枝伸进木笼,瞬间被疯狂的鹰隼从中啄开,木枝断为几截。
十六见到鹰隼如此凶悍,不由自主地抚摸着想要伸进木笼里的食指,庆幸还好没有冒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游曲,掏鸟蛋的事,就麻烦你侄子了。”韦八亢冲着干瘦邋遢的村民笑道。
“八爷,放心吧。”名字古怪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给年轻男人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点头,两人背起大捆绳索朝着崖壁走去。
十六继续蹲在木笼旁边,望着不断挣扎而导致身体被木笼弄伤的游隼,想起一条鲜活生命就这么活活困死在囚牢,突然有些不忍,喃喃道:“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家人,当你死了,你的家人会感到悲伤吗?”
鹰隼像是听懂了十六话中含义,发出一声惨痛啼叫。
“弱肉强食的世界,不需要慈悲善良。”赵凤声慢吞吞走了过来,“游隼是生命,兔子也是生命,或许它正七月怀胎,或许它的孩子正等着母亲嗷嗷待哺,现在它惨死在游隼利爪之下,或许最可怜的是它。兔子吃草,鹰隼捉兔,这是千万年来食物链墨守成规的法则,谁也无法改变。”
“它们是因为我才会死亡,由于我的私心,导致了几条生命不能按照自然规律自生自灭,你说……我是不是罪不可赦的坏人?”十六一脸黯淡自责道。
“那不一定。”赵凤声指着奄奄一息的兔子,“如果没有你,它可能在几天前就成为餐桌上的美食,正由于你的介入,它才能将生命多延长了一些。假如我是它,可能会感激你,被天敌用利爪弄死,总比千刀万剐进入油锅里要好。”
“你学过哲学么?怎么感觉你说话总是耐人寻味。”十六不是那种一鼻子哭下去就没玩没了的小女人,简短的哀伤过后,停止了伤春悲秋,再次对村民身份的家伙产生了质疑。
“我,哲学?”赵凤声指着自己鼻尖好笑道:“小学五年级毕业,哲学书都没见过啥样,倘若下棋、种地、调戏寡妇算哲学的话,我可能真是硕士博士之类的专家。”
“老不正经。”十六鄙夷道。
不正经,认了。
老么?
赵凤声摸着略带沧桑的胡渣,开始了自我审视。
采集鸟蛋的两位村民已经来到了山顶最高处,年轻男人将绳索一端套到树干上,使劲拽了拽,直到感觉到安全之后,才将绳索另一端的钩子卡在腰间,双脚蹬住光秃秃的崖壁,用力一踩,上面的游曲放出一段绳索,年轻人缓缓下坠,朝着鸟巢靠近。
叔侄俩常年跟山崖打交道,配合默契,几分钟之后,年轻男人就来到了鸟巢附近,看到两枚鸟蛋孤零零躺在那里,年轻男人贪婪一笑,这意味着一万块的酬金马上就要到手了。
正当他刚伸出手臂,空中突然传来一道鹰啼。
饱含着愤怒与凄厉。
黑色闪电冲着他疾驰而来。
比起困于木笼里的鹰隼,那道黑影更大,更长,更加具有冲击力。
崖边的游曲呆滞片刻,浑浊双目忽然浮现出浓浓的恐惧,奋力嘶吼道:“刚才抓到的是雌隼,这只是雄隼,它觅食回来了,快!快上来!”
一边是重金诱惑,一边是生命安全,两者都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