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将钱天瑜送回到办公室,又去超市买了些巧克力和牛奶,方便她随时随地补充体能,等回到泰亨,才发现钱天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佳人入睡,本该是楚楚动人的画面,可钱天瑜两弯烟眉紧蹙在一起,嘴角轻抿,能瞧得出来在睡梦中也没能彻底放松精神。赵凤声叹了一口气,感慨着有钱人也有数不清的烦恼,脱下外套,盖在扶风弱柳的娇躯上,出去将房门关住。
晃悠到露天休息区,赵凤声蹲在花池旁边,点燃一根烟,望着价值难以估量的泰亨大厦,怔怔出神。
钱宗望耗费一生心血铸就的商业集团,竟然面临摇摇欲坠的现状,到头来给别人添做嫁衣,或者企业破产,极有可能将呕心沥血的事业毁于一旦。钱宗望这辈子到底活的值还是不值?如果让他再活一次,是否会选择布满荆棘的一条路?还是淡泊名利享受人生?
答案却无法得知。
“你又偷偷跑到这里抽烟了。”
一道轻松又带有调皮意味的女声传来。
商楚楚今天打扮的很出彩,一步裙,白色衬衣,欧美系职业女装范儿,脸上略施粉黛,画有平时很难见到的淡妆,尤为难得的是全身散发着一股自信,将女人独有的韵味体现的淋漓尽致,跟她平时面对赵凤声时的腼腆小女生形象判若两人。
“这叫光明正大的抽。”赵凤声举着烟卷,微微一笑,打量着相识一年多的小老乡,这才察觉到她已经不是当初青涩直率的小女孩,经过社会大熔炉的淬炼,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完美,即将蜕变为职场里的精英女性。
商楚楚走到赵凤声旁边,右手扶住左臂,歪着脑袋笑道:“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你现在两根烟之间的间歇是二十分钟,按照这种速度推算,再抛去正常的睡眠八小时,一天得两包烟左右。而且每次你抽烟都皱起眉头,显然心情不太好,外物摄入再加上忧虑情绪,身体各项指标会急速下降,如果不想五十岁就肝癌晚期的话,尽量控制一下,为了你自己,为了家庭,我觉得你该未雨绸缪了。”
忠言逆耳远不如迎奉拍马听着舒服,可赵凤声早已过了听声不辨人的年纪,挺知趣地把半根烟踩灭,准确无误丢到垃圾桶,笑了笑,道:“一小时三根烟?好像差不多,我自己都没注意过,你怎么知道?”
商楚楚俏脸一红,但那抹赧颜很快就被笑容取代,指着楼上一处窗户说道:“我的办公桌就在十七楼窗户边,你每次抽烟我都能看到。”
商楚楚没去言明自己特意将位置换到那里,饱受冷风摧残,只是为了每天能多看某人几眼。
当赵凤声的影子出现在休息区,商楚楚都会停下手中工作,呆呆的,傻傻的,远远望着他。
人的情绪在独处时总会浮现在脸上,他或焦虑,或开心,或暴躁,商楚楚也会跟着赵凤声的喜怒哀乐随时变化。他笑了,她会勾起嘴角,他发怒,她会心情压抑,他皱眉沉思,她会祈祷上苍保佑这位身世坎坷的男人。
商楚楚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暗恋一个人,温温吞吞,就像开水里兑进了一大半凉白开,没有热水的滚烫润喉,也没有凉水的清爽怡人,看起来很傻,但她不后悔,因为这才是最有血有肉的青春。
不易辜负。
赵凤声揉着鼻子问道:“差了好几楼呢,这你都能闻到?我是该收你烟钱呢,还是该赔礼道歉?”
商楚楚突然闭口不言,纠结片刻,深吸一口气,堆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我要走了。”
“走?去哪?”赵凤声惊愕道。
“辞掉工作,回家,回到我的父母旁边,按照他们的要求去生活。”商楚楚声音下降了几个分贝,里面却饱含坚决。
“不去追求你所希冀的人生了?这才刚刚开始,轻言放弃好像不是你的风格。”赵凤声乐呵呵笑道。
商楚楚给他的形象是个外柔内刚的新时代女性,表面柔弱,心里却自有一番主意,有种勇往无前的冲劲。本来是书香门第里的娇艳花朵,非要跑到室外经受风吹雨淋,跟那些啃老族相比强出太多,赵凤声挺欣赏她的性格,但也只是敢欣赏而已。
“你以前劝过我要跟父母换位思考,我觉得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不管是否能够活的精彩,是否能在社会立足,做家长的肯定会每天担忧挂念。我前几天回了一次家,发现爸爸白头发多了,皱纹也深了,背也驼了,不再是印象中无所不能的超人,听到他不停询问我在省城过得好不好,像是女人一样絮叨,我没嘲笑,而是心里很难受。”
“既然我没能力去报答养育之恩,只好去顺着他们意愿去规划人生,孝顺孝顺,孝而后顺,他们开心了,我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感。再说在老家生活没什么不好,咱们武云有好吃的,有好玩的,还有数不清的亲戚朋友可以相互帮忙,比起冰凉的大城市更有人情味。等我落实好工作,然后去在姑姑婶子的张罗下相亲,找一个条件良好家底殷实的男人,最好是他爱我胜过我爱他,结婚,生子,让父母退休后带着外孙去跳广场舞和打麻将,想想也挺好。”商楚楚撩动着被春风肆意蹂躏的长发,露出一张比往常白皙的脸庞,精美,无暇,却透露一股无法说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