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不说破,人生一大慈悲。
孟品谦活了将近四十年,当然能听出新上司话里夹枪带棒的暗讽,心底一凉,急忙陪笑道:“赵哥,这里人多嘴杂,有话咱们去办公室说。”
赵凤声用眼角斜了他一下,“怎么,大庭广众之下,怕我折了你的面子?”
孟品谦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搓着大腿,以干笑应对。
“行,大家相识一场,我给你这个面子,也希望你一会给我个面子。”赵凤声又拿话点拨了他一下,在孟品谦卑躬屈膝的领路中,来到了经理办公室。
这间秦冲以前经常待的地方,经过重新装修,已经焕然一新,电脑,真皮沙发,红木茶桌,带着浴室的卫生间,应有尽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用的还全是牌子货,光是苹果电脑就得一万多大洋。
赵凤声背着手走来走去,欣赏着堪称奢华的布局,盯着墙壁一张临摹大师的裸女像,啧啧叹道:“我记得前些日子,屋里只有电脑和一张单人床,像个寒酸落魄的小旅馆,几天不见,简直能当五星级宾馆使用了。没想到你不仅管理酒吧出色,还是位精通装饰和生活品味的大师,厉害,等啥时候我家需要装修了,高薪聘请孟哥当顾问。”
孟品谦异常尴尬,连连说着不敢当。
赵凤声一屁股坐在国外进口真皮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前后来回晃悠,指着电脑说道:“账目在里面?打开看看吧,每个月查账的时候到了,相信孟老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查……账?赵哥,以前好像没这规矩,我没听说过啊。”孟品谦一脸纠结说道。
“你当然没听说过,这是我今天刚立的新规矩,不行么?”赵凤声吹胡子瞪眼道,立刻摆出翻脸不认人的态度。
“行,当然行。”孟品谦虽然口头答应,可依旧站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额头的虚汗愈演愈烈。
“我这人好说话,如果今天不方便,那改天也行,但是到那时候,我希望看到一本天衣无缝的账目,里面的一角一分,收入和支出明细,必须清清楚楚给我记在账面上。假如有任何差池,我只好将责任推到你这里,所有窟窿必须由你补齐,听明白我的意思了么?”赵凤声越说越快,到了最后坚持成了训斥口吻。
“是……赵哥。”孟品谦冷汗直流,但面对陈蛰熊的继任者,却连擦拭的勇气都没有。
赵凤声站起身,拍着他的肩头,语重心长说道:“大家伙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干这一行,不就是为了养家糊口么,老婆孩子等奶粉钱,老爹老娘等着赡养费,将心比心,咱总不能拿兄弟们的卖命钱作威作福。俗话说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把人逼急了呢?发生什么后果,谁能担得起责任。”
“陈蛰熊把烂摊子丢给我,说实话,我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所以不怎么来酒吧,但不愿意管,不代表不管,姓陈的敢打人,我赵凤声也敢打人,打完了不算完,还得把人丢进局子里忏悔几年,孰轻孰重,你自个看着办。”
“我……知道了。”
孟品谦明白对方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是为了估计自己面子,于是也没做出无力的诡辩,默默地想着该去如何弥补自己的过失。
电话铃声响起,赵凤声看到屏幕显示何山洛三个字,估计他到了酒吧,给孟品谦说了一句别送了,独自一人走出办公室大门。
赵凤声没有将孟品谦贪污的事实放到桌面上明说,有着自己的考虑,即便把他弄走,下一任经理也未必是手脚干净的家伙。贪婪,乃罪恶之源,有几人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到头来换来换去,酒吧就成了最后的受害者,折腾的苟延残喘,失去了经济来源。
再说把孟品谦暴揍一顿,赃款未必能追回,扔到局子里,气是出了,可那些贪污款谁来掏?索性给他压力,让他自己填补这个窟窿,倒也不失为一种弥补措施。
来到大厅,何山洛坐在一处角落里挥手示意,赵凤声视觉跟嗅觉同样好使,一眼看个正着,走到老乡旁边,望着桌上那瓶醒目的XO,带有歉意道:“老兄为我出工出力,不辞辛苦跑到这里,还得自己掏钱买酒喝,这叫什么事。”
“那你得想尽办法补偿一下。”何山洛半开玩笑道。
“行!今晚我把老哥陪好,不醉不归!”赵凤声撸起袖子,放出极为少见的壮志豪情。
“按照我的规矩来,先说事,后喝酒。”何山洛捂住瓶口认真说道。
“好。”赵凤声点头答应,正襟危坐。
“路子我给你找好了,但什么人接的这活儿,我没办法告诉你,包括人家的身份,长相,姓名,职位,就连交易方式,也得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唯一保证的一点,他有办法搞定你所说的两位泰亨股东。你斟酌一下,要尽快给我答复。”何山洛一本正经说道。
赵凤声拧紧眉头,“这种苛刻的条件也敢说出口?真他娘的像骗子。”
“你错了,敢于提这种条件的人,信任度往往很高。”何山洛纠正他的说辞。
“八百万,不是一笔小数目,当官的肯定不会银行转账,难道想现金交易?”赵凤声不再庸人自扰,开始打听其中的关键点。
“那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