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凤声充满市井气息的回答,沈大民原本沉闷的脸上忽然一松,遍布笑意,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将眼睛往上推了推,“你今年多大岁数?二十八?三十?怎么说话一股孩子气。不讲理,只认情?你找谁讲道理,又找谁讲人情。没听过那句话吗,大人只重利弊,小孩子才分对错,好歹也是钱总的左右手,怎么越活越年轻了。”
赵凤声手心突然冒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笑容比刀光更加森然,“见没见过玩刀的小孩子?”
沈大民终于想起来这家伙是刀头舔血的辛辣货色,露出慌乱表情,身躯不断后撤,畏畏缩缩道:“你……你可别乱来,咱们同事一场,有话慢慢说。”
刀光一闪,匕首在沈大民脑袋上空盘旋一圈,带落了几根头发。
赵凤声玩刀技术走的是简单实用路子,跟花脸那种观赏性极强的刀法,完全是两个极端,虽然质朴的一刀看似没有技术含量,但足以显示匕首锋利程度,给人更大的威慑力。
赵凤声手指拨弄匕首手柄,旋转飞舞中寒光刺目,冷笑道:“知道这是啥玩意吗?英军特种空勤团配备的突击刀。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我亲眼见过这种刀穿破过人的喉咙,刺破血管的时候,鲜血会顺着刀身不停流淌。其实更准确来说,是切割,你平时做饭吗?切过豆腐没有?回去试一试,就是那种效果。”
沈大民顿时有种想呕吐的欲望,顺便暗自发誓后半辈子跟豆腐绝缘,脸色越来越白,颤声道:“赵凤声,你先把刀子放下!”
“我觉得我掏出刀子的那一刻,才能得到某人的尊重,否则……别人会说我是小孩,啧啧,我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多没面子啊。”赵凤声泛起不常见的阴笑说道。
“你今天来说了一大通不着边际的话,然后拿刀子架在我脖子上,到底想干什么?”沈大民冷汗直流。
“继续装疯卖傻?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赵凤声面容狰狞道:“你背着钱总,把泰亨重要位置的员工换了一大堆,别以为做的天衣无缝。那些人呢,全都是跟你毕业于同一所院校,或者以前在你老婆公司当过职员,一个两个或许是无疑,但百分之八十出现这种情况,你可千万别跟我说是巧合,他们姓沈还是姓钱,不用我再废话了吧?”
“陈蛰熊留下的情报网确实称得上疏而不漏,连这些隐蔽的事情都能查到。”
沈大民无力笑了笑,“但仅凭这些,你就能断定我叛变泰亨?指鹿为马,道听途说,是不是有些太过儿戏了?”
“当然不仅仅是调动员工而已。从你在我面前扮演哑巴的第一天起,我就怀疑你这人有问题。咱们算是亲密的战友了吧?可你怎么做的?只要是涉及泰亨的点点滴滴,全部选择避而不谈,是在提防我,还是害怕露出马脚?你自个明白。在钱总生病的第一天,你故意将矛头指向易东仁,想试探我的反应,我这人呢,不傻,也不呆,既然你沈大总管吩咐了,我也就把戏继续演下去,看看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赵凤声最后迟钝片刻,一字一顿道:“假如我猜的不错,是你跟翟红兴联手唱的双簧吧?想借我的手,挑拨钱家跟易家的关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一大堆推理跟猜测,并没有使得沈大民露出惊慌表情,而是始终在摇头苦笑,“滑天下之大稽。”
“乱臣贼子,其心可诛。”赵凤声阴阳怪气说道,刀子距离对方的脖颈越靠越近。
“够了!”
沈大民猛然爆喝一声,“跟你说实话吧,布置这些,并不是我联合翟红兴对付钱总,而是我按照钱总的吩咐,来对抗觊觎泰亨的饿狼!”
“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你话里的意思。”赵凤声拧起眉头。
“别忘了我那次在钱家对你说过的话,作为泰亨的副总经理,所谓管理企业的奥秘,就在于人心的掌握。泰亨上上下下上千号人,员工的人事关系,我比你通透的多,哪个是忠,哪个是奸,在我心里早就写好了一个账本。人心叵测,每个企业之间都存在见钱眼开的家伙,这次大批清理员工,只要是有过企业管理经验的人员,都清楚所带来的负面效应,可形势所迫,钱总身体又出现了状况,容不得前怕狼后怕虎。我跟他商量了多次后,才痛下决心,决定肃清不作为的老员工和有可能叛变泰亨的毒瘤,也可以说在翟红兴的逼迫下不得已而为之。”
沈大民找愣在原地的家伙要了一根烟,点燃后,蜷曲在椅子上,继续沉声道:“我那天之所以让你去找易东仁的麻烦,因为这个老头是名纯粹的商人,只看重利益,对人情很淡薄。哪怕钱总让他赚的盆满钵满,但大难临头时,谁也说不好他会倒向哪一边。老人嘛,既然上了岁数,那就肯定会对自己小命十分珍惜,有了你的震慑,兴许他倒戈的几率会小一些,我跟他身份悬殊,没有能力去改变他的态度,只好使出了激将法,让你去做一回恶人,看看他最终是怕翟红兴的龙泉剑,还是怕你这把断魂刀。”
“正如你所说,钱总待我恩重如山,把我扶到一人之下的位置上,几乎是将家人一样看待。你虽然掌握到了一些事实,但有没有换个角度考虑问题,我为什么要背叛泰亨?翟红兴能开出什么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