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海还像以前一样客套,手里大包小包,全部是滋补营养品,估计已经从钱宗望那里得知赵凤声的病情需要补血为主。一个人攀爬到高位,或许家世和底蕴占有很大比重,但这只是铺就康庄大道的前面几块砖,真碰到情商和智商不争气的阿斗,到达一定阶段后就很难再进一步。
张新海创造了省厅正处级干部最年轻记录,手腕远非常人所能及,光是这份对待小人物的无微不至,就间接体现了张新海的处世风格,礼贤下士,巨细无遗。这让赵凤声想起了曾国藩那句著名语录:古之成大事者,规模远大与综观密微,二者阙一不可。
赵凤声很是受用。
赵凤声怀揣小心之心,怕张副队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急忙躺到病床装成奄奄一息的模样,等张新海走进病房,见到嘴里不住哼哼的家伙,皱了皱眉,将礼品放好,走到床边关切问道:“听老钱说你受伤了,没想到伤得这么重,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凤声故意将眼皮只露出一条缝隙,张大了嘴巴,气若游丝,“领……领导,可算见到你了,这次我为了抓捕毒枭,差……差点没命。”
张新海是什么人?那可是专精于刑侦工作几十年的宗师巨匠,从蛛丝马迹就能看出端倪。瞅见这家伙直挺挺躺在床上,连吊瓶都没打,更别提重伤时使用的医疗器械,再闻到屋子里弥漫的浓烈烟味,张新海瞬间明白了这小子打得什么鬼主意,推了推金丝眼镜,狡黠一笑,“我还说带你去省城最大的夜总会见见世面,这下好了,省了两个月工资。”
“领导……”
赵凤声挣扎起身,“其实这种艰巨的任务,我可以带病坚持。”
“别装了,起来吧,你的气色比我都好出一大截,咱俩换换地方还差不多。”张新海拍打着衣服沾染的尘土,脸色确实比病床上容光焕发的家伙差上不少。
“嘿嘿……”
赵凤声干笑几下,不好意思在专家面前刻意卖弄,撑起身靠到床头,“您大忙人一个,怎么有空过来了。如果因为我耽误了您老人家打击犯罪分子,简直是误国误民吶,我可担不起那么大的罪过。”
“油嘴滑舌。”
张新海习惯了这家伙吊儿郎当作风,见怪不怪,平庸的五官忽然板起一本正经的肃容,就像是跟同事商量案情,“你当初跟我说小马庄枪击案的幕后主使,是雷一重工的CEO雷斯年,我查了,但是结果可能让你大失所望,雷斯年并没有跟唐耀辉和吕帆联系的证据,哪怕他们手机里连西北地区的号码都不曾出现,你手里有没有其他证据?”
“如果有,早就交给青天大老爷还我一个公道了。”赵凤声无奈苦笑。这样的结局在他意料之中,雷斯年要是连这点把柄都能让人抓住,那也不是商界大名鼎鼎西北的小侯爷了。
赵凤声脸色变得不苟言笑,问道:“唐耀辉和吕帆两个王八蛋判了没?”
“嗯,判了,死刑。”张新海如实答道。
“按照时间推算,应该走完死刑复核程序了吧?具体枪毙的时候,你得带我去瞅一眼,就算是为我那位朋友先报一部分仇。”赵凤声脑海里映射出肖贵豪气干云的形象,眸子渐渐黯淡。
“好。”
张新海点点头,“看来你这大学没白上,刑法程序已经熟门熟路,这样也好,省的你以后做事莽莽撞撞。以前侦办719案的时候,向黑子给我讨论过,都对你剑走偏锋的手法赶到质疑,甚至到了后期,我们俩光想用捆仙绳把你五花大绑,不愿让你再掺杂其中。怕你一不小心染上人命官司,坏人能不能抓到暂且不说,再把自己折进去。”
“你们太高看我了,还没给家门传宗接代,我才不愿意蹲进大狱里思考人生。”赵凤声勾起嘴角,泛起一抹细微弧度,“最近跟一位老教授学了不少法律知识,他常念叨得民法者得天下,得刑法者令诸侯,虽然不明白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学点本事总归没错。”
“那是司法界常用的两句话,意思是这两名学科使用率极高,考试的时候经常会以民法和刑法为主,也是进入司法部门最重要的两块敲门砖。”张新海耐心给他普及专业常识。
“听着挺唬人,原来是仕途攀爬的阶梯啊,我还以为是啥金科玉律呢,没啥鸟用。”赵凤声不屑一顾道。
“这对于走出校门的学子来说,一句话,可能任何东西都要弥足珍贵。你提起的那位老教授,在整个省城的司法界都是一颗参天大树,甚至会参与到省里法律法规的修订工作,他说的话,有时候比金科玉律还要管用。”张新海否定他的看法,并且拉开架势摆出长者姿态,暗示某人要抱紧大腿绝不要松手。
“谢了,领导。”赵凤声听出了其中含义,语气诚挚表达谢意。
“我这人和你一样,不喜欢听奉承话,来点实际的吧。”张新海笑呵呵道。
“哎!~我就明白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吩咐?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现在可是在养伤期间,提供点情报还行,别的,免谈。”赵凤声丢了一个白眼过去。
“说一说韩俊辰。”张新海一本正经道。
“那位大毒枭?我就见了他一面,有啥可说的?”赵凤声视线飘向了桌上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