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联姻是大事,双方使臣互访多次,各自紧锣密鼓准备着婚事,这一来二去,前前后后竟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星降二十三年,这一年雨水充沛,连日秋雨下个不停,淡淡寒意渗透而来,虽然谈不上有多冷,但偶尔袭来一股凉风,还是会令人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到了迩安出嫁这一天,天气竟然意外放晴了,久违的阳光从绵密的云层里泄了出来,似乎也想来瞧瞧这一国公主出嫁时的风光气派。
迩安对丹国并没有多少留恋,倒是江白对她十分不舍,一路上絮絮叨叨嘱咐了很多话,还担心辰国宫妃太多,迩安嫁过去之后会吃亏,反复叮嘱她不要意气用事,凡事多动脑子。
迩安原本懒得理他,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了:“该动脑子的是你吧?我是嫁给珩王,又不是嫁给皇帝,能吃什么亏?更何况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从来只有我让别人吃亏的份。”
江白想了想也对,他还从来没看到过有谁能让迩安吃亏的呢,于是讪笑一声,默默换了个话题。
迩安想着这一去说不定以后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也就顺着他的话有一茬没一茬的答着。
江渊对迩安虽然只有单纯的利用,并无亲情,但也不会在出嫁这方面显得克扣。
作为名义上的父皇,江渊不仅赐了她十里红妆,甚至还让江白这个太子亲自将她背出了公主府,并一路送上花轿,给足了气场和排面。
之后上花轿,出城门,东行数日,敲敲打打了一个月,才将将走到丹国边境,比之前迩安自己出使辰国时慢了近两倍的速度。
天气晴朗,迩安被扶着下了马车,揉着肩膀走了几圈。这几日坐马车坐得她骨头都要散架了,再不到辰国,只怕她就要疯了。
不过还好,根据常理来说,两国交界处治安薄弱,若是有谁想破坏和亲,通常都会选择在这儿下手——这样一来,她就能打个架活动活动了。
望着波光粼粼的护城河,迩安心情愉悦的眯起眼睛。这时漫舒走了过来,低声道:“公主,踏雪已经带着暗卫埋伏在四周了,必定能护公主安危。”
迩安摆摆手:“不用这么严防死守,若是真有人来,本公主亲自去会会。”
“公主,”漫卷从一旁冒出来,“您现在好歹是待嫁的新娘子了,怎么能再抛头露面呢?”
“是啊公主,踏雪带的人足够多,况且还有随行护卫军,您就别操心这些了。”漫舒也在一旁劝说道。
迩安:“……”
不操心,真的一点都不操心!
随行军里突然开始出现骚动,护城河对岸传来的动静令迩安精神一振——来了!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听脚步声,来的人有很多,而且动作整齐,训练有素,伴随着甲胄碰撞与马匹嘶鸣声,这是……军队!
她随着众人向河对面望去,只见那面慢慢显出一队人来,举着一面红底白字旗,上面写着“南”字。为首那人神情庄重,骑着高头大马,视线越过了宽阔的护城河,与迩安遥遥对望。
“是珩王和南关军!”队伍里有人喊道,“珩王带着南关军迎亲来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窃窃私语起来:“没想到珩王不仅亲自来迎亲,还带上了南关军。”
“是啊,南关军可不是谁都能用的,看来珩王对这次联姻十分重视啊。”
“嘿嘿,还是咱们公主有魅力,就算是战功赫赫的珩王,也拜倒在了公主的裙下……”
迩安皱起眉:“闹什么?”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百人的队伍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漫卷不解问道:“公主,珩王来迎亲,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您看起来并不高兴呢?”离开故土远嫁他国,本就无依无靠无人撑腰,这个时候夫君的重视就显得尤为重要了,珩王带着南关军来迎亲,不就是向整个凌风大陆表明自己的态度吗,这是多少女子期盼和羡慕的呢,公主却一脸冷淡,好像不管是离乡还是嫁人,对她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我为什么要高兴?”迩安不屑反问,丝毫不为所动,“这难道不是他该做的吗?”
她隔着护城河望了时玖一眼,转身:“走吧,渡河。”
烦死了,这下有南关军坐镇,谁还敢来找事啊?
一脸郁气的渡了河,迩安皮笑肉不笑的走到时玖面前:“真是多谢珩王费心了,我哪里就值得您不远千里来迎呢?”
时玖仿佛看不出她的不爽似的,脸上挂着虚假而温和的笑:“这是本王应该做的,公主客气。”
迩安一拳打在棉花上,也不想再跟他多说,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爬进马车里睡觉去了。
有战神珩王护送,一路上顺畅极了,连只挡路的苍蝇都没有,不到半月,一行人便抵达了辰都。
此后出嫁迎婚,拜堂洞房,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不真切极了。
迩安坐在喜房里,听着从前厅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喧嚣,不禁有些感慨。十年前还是寒箫的自己对时玖死缠烂打的时候,想必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嫁给对方。
她那个时候也是真无聊,因为羡慕别的小孩有哥哥,所以自己也跑去捡了个哥